无功不受禄,这苹果当然不能白吃,所以周小津不能吃。
阿宝捧着原封不动的水果盘复命,一脸气馁。宋子桥和宋子茵答应的,等阿宝打探到了答案就带她去吃雪糕的条件自然也就泡汤了。
“现在是冬天,天气冷,我妈妈本来就不同意我吃雪糕。”看着宋子桥和宋子茵离开筝行的背影,阿宝忍着失落自我安慰。
季童看到阿宝自言自语的样子煞是可爱,忍不住笑说:“妈妈给你做四果汤吧。”
阿宝一喜,“冬天也可以吃四果汤吗?”
“妈妈说可以就可以,你手上的水果可不要浪费了。”
周小津上完课的时候,阿宝又来邀请他,说:“我妈妈请你吃四果汤。”见周小津没有马上答应,她又补充说:“没有条件的。”
周小津笑着摸了摸阿宝的脑袋,就听到楼下张广军在喊他:“小津老师,下来一起吃四果汤了。”
四果汤是一道闽南名点,味甜爽口,具有清凉解毒、祛暑降温的作用,所以这道甜点是属于夏天的美食,但现在是冬天,为了满足阿宝的口腹之欲,季童围着围裙亲自抄手。
等周小津和张广军都落了座,阿宝立即向周小津介绍说:“要是夏天,妈妈还会在四果汤里加西瓜、菠萝和刨冰呢,但是现在只能加苹果,而且没有刨冰了。”
“你啊,就偷着乐吧!”张广军看着女儿,满眼都是宠爱,继而招呼周小津吃四果汤,说,“听小津老师的口音,不是我们闽南人,之前没有吃过我们闽南的四果汤吧?”
“我是西京人。”周小津客客气气地说。
张广军一下亮了眼睛:“你是西京人?巧了。”说着,就去身后寻季童,季童终于都张罗停当,将一锅热腾腾的四果汤端到桌子中央来,她已经听到“西京”两个字,了解地对张广军说:“你从前不是去西京拜过老师吗?”
张广军一边给周小津盛四果汤一边说道:“我小时候,先后跟几位筝坛前辈学习古筝,其中就有西京的曲灵教授,她是秦省古筝的代表人物,与秦筝领军人周川老先生还是师兄妹,两个人都是一代古筝宗师曹豫先生的弟子……”
从一个旁人口里听到祖父的名讳,周小津心头一颤,只听张广军叹口气说道:“周川老先生前一阵病逝了,真是筝坛一大损失,秦筝在如今的筝坛可谓熠熠生辉,九大流派的佼佼者,如果没有周川老先生呕心沥血,一辈子奉献于‘秦筝归秦’的事业,秦筝在秦省都已经没落到几乎绝迹的地步了。”
提到祖父,周小津眼眶有了酸酸的感觉,他不着痕迹默默深吸一口气,将眼里的泪意消化掉,问张广军:“张老师也是西京人?”
“不是。”
“那是闽南人?”
“他只是闽南女婿。”季童接话,脸上挂着热情贤惠的笑容。
张广军爱意满满看一眼妻子,再看向周小津:“我是鲁州的,后来工作到了闽南,又认识了阿宝妈,所以就在闽南安了家。”
“我是正宗的闽南人。”阿宝天真无邪地笑,她的嘴里塞了满满一汤匙白色的阿达籽,这是阿宝吃四果汤时最喜欢的辅料,味道有点儿像没有味道的果冻,但韧性和弹性都要比果冻强很多,吃起来脆脆的。阿达籽很便宜,市场里就能买到做好的还未煮熟的阿达籽,几块钱就能让人嚼到牙齿发软,好在小孩子牙口好,吃起来有嚼劲。
阿宝吃四果汤吃得香,吃了一碗又要一碗,张广军夫妻俩忙招呼周小津也吃,周小津道了谢谢,却是吃得斯文。
季童说:“小津老师是不是吃不来闽南的小吃?”
不知怎的,周小津就想起了陈千禾向他推荐的“大肠羹”,问季童:“你们闽南是不是有一道小吃叫‘大肠羹’?”
季童忙说:“有的呀,原来小津老师是吃不惯甜食,喜欢吃酸辣的食物啊?你们西京的口味也偏辣吗?”
“也不是。”周小津在国外生活了十年,对故乡的味道其实也有些模糊了。
“故乡的味道就是妈妈的味道。”阿宝伸出一只手勾住了季童的脖子,并在季童脸上重重吻了一下,发出“啵”的一声。
“妈妈在手,天下我有!”阿宝浮夸地笑。
张广军也凑过自己的面颊,“那爸爸呢?”
阿宝便一手勾住季童的脖子,一手勾住张广军的脖子,在两人的面颊都印下爱的亲亲,嘴里还含着阿达籽,含糊不清地说:“爸妈在手,天下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