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叫什么？”王本川原本坐得挺随意，现在却认真起来。

主要是林睿那句“输只要三分钟，赢同样只要三分钟”给他唬到了。

照理说王本川围棋也有业余3段的水平，不至于被林睿一句话镇住，但看着灯光下少年那张俊秀逼人的脸庞，他的眼神那般平静，眼白瞳孔就如这棋盘上的黑白二子一样分明，王本川心底却本能地警惕起来。

退休后在这老弄堂里未尝一败的他，莫名感觉到了威胁。

林睿没看他，看着棋盘，语气淡淡的，“林睿。”

“好的小睿，就让我们爷孙俩杀他个片甲不留！”张大爷在身后呐喊助威。

棋局重新开始，正好轮到白方落子。

林睿右手伸入棋盒中，拇指和食指捻住一颗冰凉的棋子，却没立刻抬起。

“小伙子，压力别太大，老张这棋下到这地步，我们都有责任。要翻盘啊，难！”左手边的大爷见林睿有些犹豫，以为他有点压力，开口劝慰道。

“就是。而且老王这么多年都没怎么输过，现在优势还这么大，就算换那什么洁来我看都赢不了！”

“不过小伙子你放心，如果输了老张要怪你，我们都会帮你说话的。至于租房子的事，老王，你可得给这小伙子打折！”

王本川没有接话，他在等林睿落子。十一月的天气，他的鬓角却有些微汗。

林睿终于动了，右手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白色灯光下更显得白，像一截温润的玉。

伸手的过程中，食指微微后缩，中指向前，改为由中食二指夹住棋子。

五指伸直，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带着十二分的优雅和高贵。

光是看他抓子和落子，便是一种少有的享受。

四位大爷一同被他的动作感染，沉浸在一种难言的氛围之中，仿佛处在某间禅香静室之中。

“啪”

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上。

弄堂里夜风吹过，小洋房围墙外种植的花花草草沙沙作响。

王本川回过神来，看向棋盘上那一子，微微一愣。

片刻后，瞳孔猛然紧缩！

……

弄堂那头走过来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手牵着手。

男生头高高昂着，头发是刘星梦寐以求的颜色，穿件这年代挺少见的皮夹克，眼神拽得不行；女生却眼神有些紧张，像只鹌鹑一样小步小步挪着脚步，身上是一中的校服。

女生随意朝这边看了一眼，看到大爷圈里的林睿，神色一怔，心脏立刻漏跳两拍，下意识抽出被男生紧握的手。

“嗯？”男生扭头。

“他，他们在下什么棋？”女生心里有些慌乱，抿抿唇，急中生智说道。

男生没兴趣地剐了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看起来是五子棋吧？好了佳佳，别管他们，我们去那边，那边看着没人……”

“五子棋？可那黑棋连着都超过五个了，怎么还在下？”女生看着棋盘，余光不断跟着林睿艺术一般的下棋姿势而动。

“鬼知道，说不定这些大爷不懂五子棋规则，乱下呗！”

男生伸手去拽女生的手。

女生潜意识向旁边退了一步，低头，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我，我想去看看。”

“五子棋有什么好看的？不如我带你去打英雄联盟，我保证嘎嘎乱杀！”男生满脸不情愿。

“就看一盘！”女生说道。

没办法，二人朝林睿走了过来。

靠的近了，女生才看清灯光下林睿那张脸，下意识连呼吸和脚步都放轻。碎碎的刘海盖下遮住了眉眼，在灯光下男孩那层次分明的头顶上似乎映着一圈明亮的光圈。眼神清澈而又认真，就像是一片深邃的湖泊，不暴虐，只是温和而平静，让她逐渐都听不到自己的心跳。

她从没想过有人光是下棋就能这么好看，恐怕就连一中校草魏凌明都不如他吧？

男生也看到林睿，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

没等两人彻底走近，王本川捏着黑子的手微微颤抖后重又落回棋盒里，叹了口气，脸色复杂地看着林睿说道：“我输了。”

“赢了？”张大爷一愣，随即立刻喜笑颜开，看着棋盘上还没铺到一半的棋局，又嘟囔起来，“这就赢了？咋感觉还没下到一半？老王你是不是放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