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走出面馆的时候,一中的晚自习已经开始了,后门口见不到什么学生,餐饮摊贩都在打扫收拾卫生。
隔壁那家金牌大食堂更是已经关门,窗户里也看不见灯光。
林睿翻了翻手机上刚收藏的几间待出租房屋,朝弄堂里走去。
一中是尧城最好的高中,这几年连带着学校周边的房价房租也贵起来,新式小区多了不少。
一节课的时间后,林睿从新小区大门走了出来,小区环境是不错,但要和别人合租他有些不满意。
他决定去看看人家三四层的小洋房,虽说只租一间房,但至少能保证独立卫浴。
反正又不差钱,谁不想住得自在舒服些。
“老张,你这盘又输了。马上可就第三盘了,我看啊,你这回纹珠今晚合该跟我有缘!”
“说什么笑话,先让你两盘,后面三把看我杀你个片甲不留!再说了,这把就输了两目,两目那能叫输么,最多叫棋差一着……”
“老张你啊,浑身上下只有这张嘴是硬的。”
“你说啥?再来,再来!”
幽邃的弄堂里,一间小洋房门口,围墙上探出来一盏路灯。
路灯下,三四个六七十岁的大爷正聚在一起下棋,听上去下的还是围棋。
这年头,还会下围棋且愿意下围棋的人很少,但是在尧城,因为市长挺注重文化传承建设,围棋的氛围还算浓郁,甚至各个小初高都有围棋兴趣班和社团。
大爷们下围棋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林睿路过的时候,第三局刚刚开始。
被叫做老张头的老人坐在靠巷口的小马扎上,身上穿件深灰色的厚马褂,头顶稀疏的银发被光一照,银针一样发亮。整个身子近乎蜷缩在小马扎上,右手捏着黑子,左手盘着两块血红的文玩南红回纹珠。
他的对手则看着年纪稍轻,头发还有些黑,坐在靠背凳上,腰背挺直,白子在手,神情有些随意。
另外两个老头各坐一边,时不时点评一波。
“老张你这开局就冲是不是太硬了,革命先辈说得好,要先建立根据地啊。”
“妙!老王这手断颇有味道,老张又失一子。”
林睿瞥了眼棋盘,第三局开始不过才十几手,但白子已经明显有绵延不绝之势,相反黑子,就像是一条断成好几截的泥鳅。
这张大爷明显是个新手,对方却有些棋艺,不出三十手,黑子必败。
林睿停下来。
不是为了看棋,而是因为路灯下的围墙上贴着张出租告示。
“小伙子,你有事啊?”一位大爷看向林睿,主动问道。
“我租房子。”林睿说道。
老王一听是来租自家房子的,抬头看了林睿一眼,笑道:“稍等我十分钟,下完这盘带你上楼去看,正好还有一间空房。”
“十分钟?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连十分钟都撑不住?”林睿还没接话,张大爷已经不乐意地嚷嚷起来,满脸恼怒。
他缩在椅子上,翻眼瞄了眼林睿,说道:“去去,一个小时之后再来,一个小时足够我追回三把!”
老王和另外两位老头都知道张大爷的性子,也不放在心上,王大爷摇摇头,不在意地笑了。王大爷下棋下了三四十年,年轻时在单位里都小有名气,哪是一个心血来潮刚学三四天的张大爷能下过的?
不过倒也没必要因此坏了老张的兴致,每次和老张下棋都能从他那赢点什么,那两颗珠子少说也有个千把块哩!反正房子临着学校不愁租不出去。
“十分钟多了,最多五分钟,大爷你就输了。”
林睿忽然说道。
正好轮到张大爷落子,他黑子刚放下,林睿又说了一句:“哦,现在只要三分钟了。”
王大爷双眼一眯,十分钟确实是他给张大爷面子,但即便最快也得七八分钟,可眼前这少年只看了一眼棋盘就说只要三分钟?
难道是个专业学习过的?
“哇呀呀,哪里来的小屁孩,气死我了,敢这么说你张大爷?!”死好面子的张大爷怎么可能任凭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这么说他,“噌”的一声从小马扎上站起来,气冲冲跑到林睿身前,看那架势林睿都怕他拿脑袋顶自己胸口。
“你张大爷学下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赶紧给我走走走!”张大爷说道,“一定是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