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173年,四十三岁的永安帝:楚旸,驾崩。
万条白丝绫,万盏白纱灯笼,挂在了皇宫内的每一个角落。
三日后,子时刚过,夜空好似挂着黑色的帘幕,几团翻滚的黑云,宛若一只大手,将银月和繁星一并推入了那好似黑色的深渊之中。
墙上挂着的那些白丝绫,经夜风一吹,好似游魂般飘来飘去,那一盏盏白纱灯,闪烁着凄厉可怖的光,像极了一个个游魂的眼睛。
在这漆黑一片的皇宫内,唯有政合殿,安国历代帝王的书房,今夜灯烛通明,脚步声纷杂。
这时,“嘎吱”一声。政合殿院落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被推开了。
数十名禁卫军抬着一具具浑身是血,身上插满箭羽的尸体,从院里走了出来。
“咚咚咚……”
瞬间,那一具具尸体被扔在了政合殿门前停着的十几个推车上。院内血水侵染地面,上千支箭羽横七竖八的躺在血水上。
政合殿正殿门前,站着内司监的总管太监:陈孝义,他身着暗红色宦官官服,面白无须,颈长无结,捻着细长的兰花指,尖声细语地命令着他手下二三十个小太监们,速速将政合殿前院满是血水的地面,清理干净。
顷刻间,政合殿院落中,黄土飞扬。
铁器、扫帚与青石砖来回的摩擦,顿时,激荡起了杂乱无章的声响。
忽然,从殿内传来了一声怒吼,“这个皇帝……你当,还是不当?”这声音沉冷而阴鸷。
闻声,站在正殿门前的陈孝义陈公公,眯了眯眼,阴恻恻地扭过头,看向正殿窗纱上映现出的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也就是怒喊的人,正是当今的丞相:苏守铭。
政合殿的大殿内,白烛摇曳,跳动的烛火,像漂浮在半空中的鬼火,映得苏守铭那张脸,狠厉而狰狞。
殿内那无休无止的啜泣声,听得苏守铭心绪烦乱到了极点,苏守铭眉峰一凛,气怒地走到了红柱前,一把揪起浑身颤摆、双目涣散、涕泪交垂的二皇子楚颢。
苏守铭低声恫吓道:“你想陪着太子楚烨,一起去走那黄泉路吗?”
“不……不……不……”楚颢使劲地摇着双手,红肿不堪的双目,散发着哀求的光晕,楚颢颤声道:“只要苏丞相肯饶了我和我母妃的性命,苏丞相说什么,我便听什么。”
话音刚落,随即传来苏守铭的冷笑声,“呵呵……”
楚颢顿感这笑声冰凉刺骨,像无数把泛着寒芒的利刃,刺入了他的血肉与骨骼中,身体里流淌着的鲜血,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凝结了。
此刻,楚颢的心中懊恼至极,他的计划最终还是比苏守铭慢了一步。
苏守铭攥在楚颢衣领上紧握成拳的五根手指,已暴起了一道道青筋。
忽然,苏守铭止住了那阴冷的笑声,五根手指倏地张开,楚颢刹那间如烂泥一般,跌在了地上。
苏守铭将手负于身后,俯视着半趴在地的楚颢,凛声道:“那好,明日老臣便送二皇子坐上九五之尊的皇位。”
说着,苏守铭一顿,眸中涌出了一股森冷的寒气,唇齿轻动,似是询问道:“老臣膝下有一爱女,名唤苏洛翎,不知可当得安国的皇后吗?”
这话虽似询问,却让楚颢没有丝毫反驳的余地,楚颢昂首凝望着苏守铭那阴毒算计的眼神,他知道,如若他不当这个皇帝,苏守铭虽不会立刻杀了他,却会以尚在冷宫的母妃来威胁他。
楚颢怎会不知苏守铭推他继位,无非是知他胆小懦弱,以及不学无术的性子,虽然楚颢在皇宫中,巧妙地伪装了十几载,才得以苟活至今。
可眼前的苏守铭,那双泛着窥探人心的双眸,正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他,但凡他的回答和举动出现丝毫纰漏,必然会引起苏守铭的疑心,那样一来,软禁他事小,可他母妃,必然会有性命之危了。
故而,楚颢故作抽噎了几下,露出似是惊吓至极的表情,呜咽道:“我恐苏丞相的爱女不愿意,我……”
楚颢顿了顿,摆出一副自卑至极的表情,双眸中闪烁着至诚至真的光晕,继续道:“只要苏丞相的爱女愿意做我的皇后,我必定将这天下最好的都给她。”
话音刚落,楚颢清晰地看到苏守铭的唇角略微上扬了几分,似是对他的回答颇为满意。
楚颢吞咽下了一口凉气,趴在地上,思忖了片刻,这才怯声问道:“我母妃,我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