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杀止杀有什么错?顺手替你报了仇,林大人还欠我们一声谢呢。”
她缓了缓,吐了两口气,在林歆的下一刀带着火气割上来之前,陡然低沉地一字一顿:“反倒是你,借机刺杀无辜的前任同知,装得倒是恭谨啊。明明你林同知才是那居心叵测、人面兽心!”
林歆没料到她会在此时反咬一口,闻言手下一抖。他想不到这人在酷刑之下还敢挑衅,拿他已经绷到极致的神经当了跳绳。本就压抑多日的怒火终于喷薄而出,林歆蓦地收住刀,一把扯下蓝齐的眼罩,愤怒的眼睛对上的是蓝齐布满血丝的疯癫。
可那里面还掺杂着些得意。
林歆立刻明白自己中计了。
他把尖刀毫不犹豫地抵上蓝齐的脖颈,咬着牙在她眼前磨道:“你算计我。”
“你从什么时候猜到我已经屏退了所有狱卒的?是我问出云墨阁三个字的时候?”
他神情阴鸷,目光恨得要刺穿蓝齐。
在他身后,审讯室里早就空空如也,只剩这两对着了火的眸子。
蓝齐已经笑得浑身发抖。她现在颇有些不顾生死的超然,像是要把平生最后一场戏演个痛快:“放松点,算计你又不是第一次了。”
刀刃往她的咽喉处压了半寸。
他狠声道:“好机智啊,蓝姑娘。”
蓝齐就顶着他的目光回视他,她的胜利不言自明。
她看起来好骄傲,眼里闪着精光:“同知大人呐,你知道你为什么露了破绽吗?”
“因为你心虚。”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顾被压迫的声带,声音嘶哑,字字敲上林歆的耳膜:“你不想让旁人知道追查云墨阁的事,你不敢赌一把没有证据的猜疑,所以先前对我的审问全都避重就轻。同样的,既然是你亲审,你更不能让其他人听出端倪。你畏手畏脚,优柔寡断,给了我太多可乘之机。”
“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我赌你会驱散记口供的狱卒,那我便为自己下注。刚伸了个钩子你就咬,我赢得可轻易呢。”蓝齐看着林歆越来越黑的脸色,简直得意得发狂。
林歆气极反笑:“于是你故意激怒我,让我除掉你的眼罩,方便你验证你的胜利?好啊,云墨阁人行事果然胆大包天!”
蓝齐默认了这是句夸奖,神情更加恣肆:“所以你拿不住我的。如果我被你骗过,说的话倒值得你信上几分。可是现在,你的盘算被我识破,你没有口供,没有物证,甚至没有抓我的缘由。对你而言,此刻的我就是个难以下咽、弃之不舍的烫手山芋。我不管认下什么,对你都没有丝毫意义,你更探不到云墨阁一丝一毫的秘密。”
她艰难而快意地笑着,明明已经有些喘不上气,却还在极尽讥讽之能事:“或许你恨云墨阁吧,但云墨阁比你果断得多。你倒不如学学云墨阁,你唯一的翻盘机会就是像杀前任同知那样立刻杀了我。我教你啊,杀了我,或者你干脆就不出现直接拖死我,没有证据又怎样,这一局再也没有人有机会质疑你的妄为,尽管踩着我的尸体爬你的青云梯。”
林歆的眸子里暗流涌动,幽深难测。他手里紧攥的刀刃不觉在蓝齐的粉颈上划开了一道血口,难说究竟是在愤怒还是心动。
蓝齐像是没有知觉,目光不依不饶地追着林歆的眼眸,只想冲动地发泄自己连日来的愤恨。于是毒蛇又吐了一次信子,勾住了林歆的神思。
她戏谑地问:“迟疑什么呢?你不会舍不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