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字还没说出口,柳德青突然没了话音。
他拽着林戟业的那只手猝然被泼了一片凉酒,一只玉杯跟着“哐当”坠了地。
他惊愕地看着乍然起身的乔霁,把要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哎呦柳大人,对不住对不住,乔某是想出恭,不想起身的时候被醉意冲得没站稳,撞了林将军的胳膊,碰掉了那一杯好酒,”乔霁看似吓得不轻,对着两位大人连连作揖,“林将军的衣袍可是被溅脏了?哎这都是乔某之过,等下了船,某立刻去替将军再置办套衣服权作赔罪。”
柳赵二人俱是一愣,表情被这突然的变故刷出了片刻的空白。
林戟业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这个后生,眼里的戾气不觉烟消云散。
只有林歆和蓝齐憋笑憋得要死了。
林歆是知道乔霁的酒量,乔霁眼底清明的戏谑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他那一下就是故意的,是看不惯柳德青辱他的英雄。这小子,挨了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一会得好好骂骂他。
蓝齐的理由就更简单了。见人说鬼话,那可是她的拿手好戏。
乔霁不等这尴尬的沉默继续漫延,先举了杯对着花鸢道了声失礼。林歆也站起来帮衬,两人和姑娘碰了杯,痛快地一饮而尽。花鸢笑了笑,陪了酒,放下空酒杯行了个万福,只当没看见这场闹剧,轻飘飘地扭回帘子后面去了。
打岔过后,席间的气氛虽仍有别扭,却不再那么难捱。有眼力见的随侍给林戟业换了个新杯,几人随之纷纷落座,又热络地聊起些不相干的话题,比如这窗外的雨。
躲在暗处的蓝齐则跟着舒展了眉眼。刚才的混乱让她聚精会神,猫着腰专注地盯着每一只靠近林戟业的手。她要在幢幢人影中看清那或许一闪而过的微弱寒光,她得保林戟业的项上人头。
所幸是有惊无险,还赠了一出好戏。
河面上雨声淅沥,静默已久的琵琶声再次响起,弹的是《霸王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