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绿刚查实这点的时候,已经出过一身冷汗。
“青鸟”没收到青画的消息,不排除是因为此事不是云墨阁翻出来的。可能另有组织或个人得到了消息,实施了凶杀。如此,则意味着祈都藏有另一股势力,一把敢同时招惹两位朝廷重臣、还能瞒过云墨阁完成刺杀行动的硬骨头。
若真有这样一股威胁存在,但丝绦和蓝齐却没有提前掌握任何信息,甚至至今也没摸到丝毫踪迹,未免让人汗毛直竖。
故这种猜测合理,但可能性较低。金绿自认他亲自指挥丝绦在祈都布下的天罗地网足够缜密,他并不相信会出现这么大的疏漏。否则但凡能追到蛛丝马迹,他都会直接查实这股势力的存在,然后上报老阁主和蓝齐。
但正因为查不到证据,这个猜测被他自己否定,就只露出来另一种他更不愿意相信的可能。
那就是这案子如蓝齐所料就是云墨阁干的,但云墨阁里有人故意捂住了蓝齐的耳目,刻意瞒着“青鸟”绕过她实施了这场暗杀。
从始至终,那些人就不想让蓝齐知道。
是只瞒过这一件事,还是蓝齐其实早已被架空?老阁主是否知情?若知情,又为何不提前给句提醒?
这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会扇起什么样的风,金绿不敢妄测。
空空荡荡的医馆里足足静了十秒。金绿这才敢拿眼小心地觑蓝齐的脸色,却惊异地发现她竟然淡淡地笑了。
“有人想在我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可到底还是被我知道了。绿爷啊,你说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办呐?”
金绿没有接话。他看清楚了蓝齐眼底的杀意。
“再替我查件事吧。”他听见蓝齐说。她微笑的弧度像把利刃,“我要知道青楼案前后,丝绦传递相关消息的所有记录。”
每一条经由丝绦传出去的消息都有存档。这个规矩不是秘密,是为了防止有心之人假传情报。只是丝绦设立四年来从未有人查过存档。查存档是不信任的开端。这是机密,也是底线。
但金绿深深看了蓝齐一眼,点头应了。
不仅是因此事重大,也是为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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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锦衣卫诏狱内。
阴冷的囚牢泛着血腥味,经年累月的冲刷把石板缝都染成了深色,每刻都有没渗干净的血滴骤然溅出一声滴答。断续的铁链声叮啷啷地碰撞在长廊石壁,弹了几个回合,消匿于幽深的暗处。没有活物,鲜有人声。
这时响起的脚步声不合时宜地打破了诏狱的平衡。
林歆带着刀,领着两个狱卒,前来提审前大理寺卿吴恩裘。
他没想到指挥使会把北镇抚的职位也给了他。这意味着整个诏狱都归了他管,四舍五入就是锦衣卫由他说了算。
会不会冒得太快了。林歆竟然还有点发愁。
但他也还记得四年前自己嘴里冒出来的那句“德位相配”。既如此,上任之后的第一个案犯,自然要由他亲审。他得把这个位置接稳了。
“人犯到——”
“阶下可是吴恩裘?”
穿麻衣戴镣铐的老人缓缓抬起了头:“是我。”
斑白的头发在满屋铁黑的刑具中显得突兀。狱卒有些不忍心,偷瞄了一眼北镇抚大人的脸色。但林歆没什么感觉。
来诏狱之前,他刚和大理寺的人交接完案卷。
案子接的突然,他没来得及去现场,但大理寺已经撤了青丝绕的封。他知道大理寺那边私心想早点结案,不要让吴恩裘和凶犯扯上关系。撤了封,那案发现场肯定早被青丝绕清理得一干二净,去了也没什么意义。
所以他仔仔细细过了一遍案卷,耳朵听着寺丞的汇报,了解案件必要的信息。
大理寺派来交接的寺丞正在汇报那日查案的经过:“亥时二刻,大理寺接到报案就赶去了青丝绕,亥时三刻到的,查封完约亥时七刻……”
“怎么用了这么久?”林歆打断。
“回大人,吴寺卿带我们赶到的时候,正好赶去接公子回家的吏部侍郎熊乐已经得了噩耗,大闹青丝绕。寺卿说熊侍郎身体弱,让我们多劝着些,安抚侍郎便耽误了些时辰……哦不过这期间没有出入青丝绕的人,镇抚大人可以放心。”
“吴寺卿接到报案,是亲自带人去的青丝绕?这么晚了还当值,寺卿勤勉啊。”
“呃这……事发的前几日,寺卿都说有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