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窗出了无事医馆后,林歆看了看天色,打算先回趟宅子。清晨街上没什么人,更是没人注意到他血迹斑斑的衣袍。
他租的宅子在云锦大街,和无事医馆隔了两条街。院子不大,胜在租金便宜且离锦衣卫近。他一个人住,下属兼好兄弟乔霁有时会来蹭饭,或是拽着他出去喝酒,才让这宅子有些许人气。
林歆到家后先洗了把脸,脱下血袍准备查看伤势。昨晚追人跑了半个城,因失血加体力不支,竟在医馆门前晕了过去,倒叫人看了笑话。
他现在才得空检查剑伤,这便发现蓝齐的手艺名不虚传。那伤口包扎得严实精致,除非换药否则舍不得拆开。他活动下身体发现疼痛大抵不影响办差,犹豫了一下,转身取出干净的官袍准备换上出门。
林歆拎着官袍刚要往身上套,才后知后觉想到一个问题:无事医馆不见男人,昨晚谁给我除的衣服?
他被这念头激得凝固了一瞬,脑子里突然闪过今早那姑娘深不见底的黑瞳和若有似无的笑意,锐利的锋芒重新回到林歆的清明眼底。
他整理好着装,算了算时辰,怕是已经要误了点卯。他咂了下嘴,正准备去牵马,脚步突然一顿,回身打了个旋进了书房。
他的佩刀昨晚丢在了不该丢的地方,他得想办法找回来。“但在此之前……”他走到刀架前,选了一把趁手的新刃,“得先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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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医馆内,蓝齐重新拧好木雀,走到窗边放飞。木雀会带着她的讯息去找她要找的人。
一炷香之后,木雀带着新的纸条回到了蓝齐手中。纸条上只有五个字:“大理寺卿府”。
蓝齐盯着这行墨字,神情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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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之后,林歆赶到了锦衣卫,刚下马就被唤去见同知。
现任锦衣卫同知郭竞是个官架子,两年前靠着和吏部侍郎的公子交好,混得个锦衣卫同知的官职,空降到林歆头上。林歆向来懒得看人眼色,也不爱与人冲突,但打心眼儿里和郭竞不对付。
按理说锦衣卫正逢人员空缺,除指挥使外,现任的四品以上只有一个同知、一个佥事,论功绩林歆早该能和郭竞平起平坐。但上面迟迟不下升迁调令,卡得佥事林歆不上不下,只能被郭竞压一头。郭竞又是个只摆架子不干实事的主儿,平常差事都丢给林歆,自己独占功劳,拿人当苦力使唤。
林歆的下属乔霁看不过去这种官僚做派,几次气得想替他撸袖子打人,但都被林歆摁着从未发作过,所以明面上双方倒也没起过正面冲突。
外人只道锦衣卫一团和气,一致对外,手段狠辣,办事利索。只有乔霁知道,这四个词全靠林歆自己诠释。
不过乔霁不明白,对林歆来说,锦衣卫同知这个位置,他比郭竞更需要。
不是平起平坐,而是取而代之。
只是时机还未到罢了。
林歆整了整衣衫,收敛心神,进屋拜见这位同知大人,面无表情念着路上编好的瞎话:“卑职一时贪睡,误了时辰,请同知……”
他的话音突然被打断了。
“青丝绕出事了,你知不知道?!”郭竞急得语调都变了。
林歆一愣:“青丝绕?”
郭竞掏出帕子一个劲抹汗:“是啊,就是最近如日中天的那个青楼。昨日亥时,吏部侍郎公子死里面了!”
林歆在心里默默确认,昨夜自己光追人玩儿了,这事不是他干的。嘴上却应着:“卑职不知此事。不过听来此案该归大理寺管的,怎么,是要锦衣卫代查吗?”
郭竞擦汗的手顿了一下,好像才想起来这事和锦衣卫无关一样,改口道:“呃对,对对,该是大理寺查的。”
林歆心里一哂,想起来郭竞的同知之位是靠着这位死者得来的,眼见得青云梯塌了,怕是担心吏部侍郎怪罪下来丢了帽子,才这般紧张,以至于忘记了这案子怎么都落不到锦衣卫的头上。
郭竞此时也冷静下来了,终于发觉事不关己,但又想借机攀附一下死者他老子,便对林歆道:“既然死的是官员之子,锦衣卫也该有辅助查案之责。这些日子林佥事多多替大理寺留心些线索吧,也是为本官分忧了。”
既想邀功又不想担责,这种事林歆受得多了,只在心里冷笑一声,嘴上便应了。
郭竞见他态度爽快,并无为难,便也放下心来,摆摆手让他退下,竟还破天荒有点念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