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下!”
我很想加快速度,但最后一道大门比之前更为坚固。
赵明羽在拐角面对五个安保机器人,明显有些吃力。
他的隐身,掩体,还有武器,在混乱的枪炮轰鸣之间都快失效了。
萨吉特号上警铃大作。席拉已经将我们彻底视为需要肃清的叛乱分子了。
东云澪的通讯,也在发送完一条坐标和密码后,失去了联系。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好了,快进来!赵!”
终于,采矿激光在大门上切割开了一个洞。
赵脱离了战斗,重新隐去身形,跃入控制模块的大门里侧。还没忘记搬起铁块,把洞堵上。
毕竟我是搬不动的,但是动力装甲战士不一样。
即使拜托了追杀,我们还有点惊魂未定。准确来说,是我。
我敢说,差点就没命了。
但能救出雪莉的话,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赵没有停顿脚步,径直走向控制模块的核心操作间。
我感觉有点恍惚。不知为什么,我竟然在一夜之间成为了罪犯,叛军,甚至差点成了死人。
不过,很快就要结束了。
这所有的问题,所有的见鬼事情。等到我们炸掉那些该死的树的时候,都会结束。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这个疯狂的核弹计划根本没起作用;不仅如此,我们还会因为违反星际公约受到审判。
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是吗?
就在希望触手可及时,我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浑身都被汗湿透了,眼睛已经模糊。小腿也有点肿胀发疼。手指因为长时间操作无人机,也僵硬了。
眼前就是控制模块,但好像又不是。
赵明羽站在那里,冲着我招手。
我想迈开脚步,但双腿似乎都有千钧之重。
一瞬间,恐惧,羞愧,责任,和罪恶感,好像都突破了肾上腺素的压制,涌进了我的脑海。
有种奇怪的感觉,冲击着我的身体。碎片样的记忆在眼前飞来飞去,想无视却做不到。
就像一场梦,包含了我从冰冻舱里醒来后的所有回忆和未来。我想这应该就是一场梦吧。
赵缓步跑过来,抓住我的脑袋,狠狠摇晃了几下,又掐住我的鼻子下面,好像在说些什么,但我没能听清。
我突然回想起那个下午。雪莉和我,坐在抚养院的庭前谈论星星,那里还有棵大树。雪莉告诉了我那是什么树,但我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很快,天色暗了下来。可是那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其他小孩吵闹的声音。雪莉突发奇想,爬上了树。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女孩爬树。
然后,她骑在树上,读起了约翰济慈的诗集:
“明亮的星,但愿我能如你坚定---
但并非孤独地在夜空闪烁高悬。”
对,就是那一天。我觉得我得保护雪莉。
我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这里是萨吉特号上冰冷的塑料地面,不存在泥土,不存在树,不存在木槿花,更不存在星星。
如果我还继续躺着,很快,雪莉也会不复存在。
我大步走向操作室,努力回忆着核聚变飞弹的开启方法。赵明羽一言不发,同时进行着操作。
最后一步,核聚变飞弹需要两个人同时输入密码,才能进行发射准备。
赵明羽看向我:“你决定好了吗?”
“我决定好了。我答应过雪莉,我会保护她。”
“好。”
我和赵同时输入了密码,核弹解锁了。安保机器人突破了堵门的铁块,正朝着我们冲来。
我闭上眼睛,几乎下意识地念出:
“永远、永远听着她轻柔的呼吸,
永远这样生活---或昏厥而死去。”
随着坐标确认,核聚变飞弹解开了束缚它的铁链,在无声中刺破夜空,奔向地狱。
我能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安保机器人的电击。真疼。
…
当我再次醒来时,眼前是熟悉的医疗舱室天花板。
身边则是...很多人。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