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岁生日那天，我做了两个决定。

一个是申请萨吉特殖民飞船计划，另一个是给妹妹雪莉买一束正常的，从地里而不是车间里长出来的花，庆祝她的高中成人仪式。

与报名参加三期太空移民项目相比，买一束从地里长出来的花似乎更困难点。

虽然艺术花店就设在市中心显眼的位置，也已经去看过几次了。但是我从未踏入那儿。那地方让我感觉不舒服，天生的。

但是我听说插花是一种历史悠久的艺术，可是现在看来只觉得讽刺。就连植物可以生长的地方都没有多少了，人们却还在想着用它们来表达艺术。

只是有一点：在妹妹面前，我还是不太想暴露自己窘迫的植物知识，比如干出买康乃馨送她去毕业晚会这种事。所以还是去找专家比较好。

更何况，雪莉是个不折不扣的狂热植物爱好者。尤其在如今的世界里，她这爱好更显得怪异。或者说神秘而高贵。每次我看到可怜巴巴的耕地面积数据都会这么想，毕竟植物能长的地方都没多少了。

从我们到了社会化抚养院开始，雪莉就从未掩饰过对自然造物的喜爱：偷偷采摘城市景观里的几颗果树，费劲心思从黑市买来大蒜，甚至为了弄到未受污染的泥土而溜出城市防护圈。诸如此类。

我却对这些向来不感冒。不过，心底里我还是为我妹妹感到骄傲。她是个真正专业的人，能为爱好付出一切的人。雪莉比起同年龄蠢货要正常的多，也让我光荣的多。至少是有点追求的。

说不定她以后会成为一个植物学家，或者插花艺术家什么的。我一边操作着拣货无人机，一边想。

也或许，这个世界上的无人机已经比蜜蜂还多了。

但怎么没人想过用无人机做什么茶道插花呢？这是个好问题，我下次就拿它来嘲讽一下雪莉。或者花店店员什么的。

说起来，即使是报名太空计划也没什么新意。征召部门不在这个市区，而是在专门划给国际组织的公有土地上。我只能先申请提早下班才能来得及去。

现在的公交铁还是零零年代的造物，奇怪的气味与工厂换衣间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甚至想，至少异星的味道不会比这里还差。

车厢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在闲聊着。

“亚洲经合组织最新式的代达罗斯6型飞船，平均速度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一光速了。”

“但还是依靠光帆和核裂变脉冲推进的。只不过是一点点积累上的进步而已。要到达比邻星殖民基地依然需要十八年。值得庆幸的是冷冻仓技术已经很成熟了。”

“但是你得看看，我们这边的太空机构在干嘛。”

“在准备把更多的人像腌肉一样冻起来。”

我不能说这几个家伙讲错了。

征召部门的大楼是一幢看起来很前卫，但细看起来已经使用很久的建筑。不符合工程学造物的抽象设计昭示了它曾经的豪言壮语；与此同时，破旧的电梯，肮脏的地板却像是在偷偷咳嗽。

接待员正在电脑后面打字。是个四十多岁的阿拉伯女人。

“报名哪个太空计划？”她头也没抬。

“我想想…萨吉特。应该是去波江座40a的那个。“

“这个啊。我看一下。”

“别着急，慢慢来。人多。”我接近挖苦的回应了一句。但是毫无回应。我偶尔觉得自己是不是跟不上时代了，不管讽刺还是赞美都很少有人回应我。

“请填写一下这张报名表。”

“名字…性别…亲属：妹妹…”我喃喃自语道。

这句话居然让她抬起了头。

“你有亲属？让我看一下。妹妹雪莉·安。这是真实情况吗？米勒斯·安？”

“当然。”

“很少见。有亲属还参加太空计划。”

“难道上太空不能有法定亲属？你们是不是害怕弄错编号什么的。”

“不不不。这太好了，明天记得再来一次。或者我们这里有客房，你可以住在这里，你妹妹也可以来。你指不定可以当上个榜样模范啥的。”

“嗯…不必了。明天我会再来的。”

我明天还得去弄辞职申请呢。

从征召部门出来之后，我还挺开心的。我的收入一直不高；家里也没有储蓄的钱。

在太空计划服役会有一笔不小的持续津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