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圣旨便革职走人,甚至有左丞相或五皇子党羽被抄家、诛九族,态度之强硬令文武百官噤若寒蝉,再无人敢唱反调。
暴风骤雨中心的主角易宸璟变了个人似的,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不理不问,每天大部分时间都陪在敬妃身边,已经有五、六日未曾出过敛尘轩大门。白绮歌也是每天都到敬妃那里,翻身、清洗、换药,易宸璟不方便做的事她做,精心细致程度不亚于亲生儿女,连伺候多年的侍女也自叹弗如。
尽管如此,两人间的交谈依旧极少,寥寥几句也是平淡无味。
敬妃年纪大了,加上身体一向不算太好,这次受伤尽管有太医全力医治还是迅速恶化,唯一可以作为安慰的是敬妃的精神状态一日好过一日,渐渐能认出易宸璟、白绮歌等人,偶尔还能说会儿话、进些汤汤水水。依太医所言,说直白一些,敬妃这是回光返照,熬不了几日了。
易宸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瘦,短短几天瘦了一圈,脸色也蜡黄许多。白绮歌劝他休息吃些东西,得到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沉默,一来二去索性也不劝了,陪着他一起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殿下是男人,身强力壮的熬得起,小姐你这身子怎么熬得下去?”眼见白绮歌自找苦吃,玉澈急得见一面就哭一次,白绮歌却无动于衷,只垂着眉眼表情平淡。
“我是他妻子,自该同甘共苦。”
嘴上说着,心里却矛盾,痴痴想着他是不是还把她当做妻子,愿意与她同甘共苦。
记不清是第七还是第八日夜里,苦熬的白绮歌终于支撑不住半昏半睡,越来越瘦骨嶙峋的身子缩在椅子里瑟瑟发抖——不吃不喝多日,虚弱身躯连最起码的御寒能力都无法提供了。
薄毯轻轻披在瘦削肩背上,易宸璟站在白绮歌身边,静静看着那张憔悴容颜。手指小心翼翼刮过苍白脸颊,冰凉,略显粗糙,全然不似其他宫中女子那样细腻柔软,丑陋伤疤记载着沧桑侵蚀的痕迹。
微微躬身,同样冰凉的唇贴在那道伤疤上,轻颤着,如她熟睡时的眉睫。
这一刻本该是最幸福不过的,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在身边,可是,一个即将消逝,一个,不敢碰触。
他一直在后悔,后悔那日不该斥责她,后悔这些日子因赌气刻意冷漠疏离,想起赶往太医府那天发现她悄无声息消失在身后时自己的惊惶无措,易宸璟总是心痛如刀绞。
他蓦然发现,没有白绮歌在身边是多么无法想象的一件事。
道歉么?告诉她自己错了,没有她自己完全不能安定心神?他是个男人,手握着半壁江山的皇子,这种话如何说得出口!又何况软弱、依赖性过强的男人向来不为白绮歌所喜欢。
越是在乎就越难开口,所谓相思苦就是如此吧。
床榻一阵微响将易宸璟注意力转移,回头看去,竟是敬妃醒来了。
“娘亲,怎么醒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匆匆赶回床边,易宸璟柔声低问。
许是说话声太大,又或者是易宸璟离开时卷起的衣风激起浑身寒冷,白绮歌也从短暂的小憩中清醒,仰头望向敬妃,竟看到无力的手掌正朝她微弱挥动,惊愕间也没注意到身上薄毯滑落。
“小莺歌,你过来……我有话对你们两个说……”
白绮歌和易宸璟的心同时一沉。
那语气,就好像要交代后事一般。
第238章临终嘱咐
白绮歌勉强挤出笑容点头。趁着易宸璟搀扶敬妃坐起的妈的夫飞快走到房外拉住玉澈:“去找陶公公让他通报皇上一声。就说……就说敬妃娘娘景况不好。怕是就这两天了。”
玉澈娇俏脸蛋儿一白。险些惊叫出声。还好急忙掩住了自己的嘴:“这三更半夜的去叫皇上不好吧。娘娘伤病这么多时日皇上一直沒來看过。恐怕心里根本就不在意。”
“别乱说话。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担心地看了一眼房内。白绮歌声音又低了三分。“让你去就去。皇上一定会过來的。”
见白绮歌表情笃定。玉澈当下不再怀疑。转身飞快向遥皇寝殿方向跑去。
那天刚刚处置完易宸暄。遥皇看起來心力交瘁。在那样情况下还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太医府看敬妃。想來心里还是惦记得紧。外加上白绮歌心里总还记着初时慈父般温和可亲的遥皇形象。终是不愿那位君王错过与敬妃最后相见的机会。
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谁会爱上谁。谁最爱的是谁。连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事外人怎么可能看得分明。也许在遥皇心里。此生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