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化作苦笑,“我该忍一忍才对,反正小气殿下也不是第一次醋意大发,上次还特地送我烤鱼来着。”
宁惜醉言语间是在说笑,白绮歌却笑不出来,抬起眉眼似是惆怅,继而又缓缓摇头:“该谢宁公子才是。有些话,别人不说破他便一辈子看不通透。时间很晚了,都早些休息吧,解决完龙怀县令的事还得继续赶路,少不了奔波劳累。”
送走几人,白绮歌关上门背靠门板,许久不动。
这场算不得争吵的争吵说意外又不意外,她早料到总有一天宁惜醉和易宸璟会起纷争,但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宁惜醉寥寥数语便说得易宸璟恼羞成怒,像是触了他底线一般。事实上宁惜醉所说的话白绮歌都未曾想过,她知道易宸璟患得患失、独占欲强,却从来没发觉他的zhuanzhi已经伤害到她,不知不觉中她把那些复杂心事与烦躁情绪当作了理所当然的付出,而非受伤。
她只是想着,总该为易宸璟做些什么。
内间悄无声息,外堂静谧沉默,一墙之隔,两道身影各自呆立,直至窗外天色彻底暗下。
僵局往往是由白绮歌打破的,走道内间看见站在窗前的颀长身影负手孤立,心里终是不忍微痛。燃起油灯照亮黑暗,昏黄光亮中,棱角分明的侧脸忽明忽暗。
“等回宫后再解决这些琐事。明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先休息——”
话音戛然而止,劝慰未完,随着低低惊呼吞回腹中。
衣袂摇荡,发丝飞散,窸窣摩擦声细碎,耳鬓厮磨间呼吸缠绵。白绮歌哪里想得到易宸璟会突然有所动作,猝不及防被压在墙壁上,随之而来的便是双手紧缚,重重缠吻。
那一瞬让她忽又想到留下恐惧烙印的夜晚,他也是这般沉默粗暴,把她当做没有生命的玩物般予取予求。
“放开!”躲开滚热唇瓣,白绮歌低低怒喝。
易宸璟听话地停止近乎侵犯的行为,然而囚禁白绮歌的双臂与胸口并没有离开,仍旧圈着她,高高的身子微微弓起,整张脸都埋在散乱青丝与脖颈之间。
“我知道这是妒。”沙哑嗓音黯淡沉闷,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带着不愿承认的歉意,“我没有不信你,半点都没有,我也清楚你不会和其他人再有纠缠,可我就是不愿见你与其他男人亲近,尤其是他。”
克制住想要逃走的冲动,白绮歌尽量保持平和,然而自心底蔓延到语气里、蔓延到全身上下的细微颤抖根本无从隐藏。
“你先放手,这样没法说话。”
“我不会放手,永远不会。”易宸璟的回答显然与白绮歌的要求意思不同,坚定而不容抗拒。紧握纤细皓腕的双手攀上柔软腰身,沿着衣衫弧度一路向上,最后捧起晦暗灯光下显得苍白的脸颊,仍是漫长深吻。
这次很温柔、安静,一如平时他动情表现。
唇齿间传来熟悉的柔软触感,别扭,生硬,抵在胸口的手不断推搡着想要让他离开。即便知道这是白绮歌在抗议,易宸璟还是挑动手指解开繁琐系带,呼吸从温变热,愈发控制不住——他也不想控制,就由着身体和心里的渴望去得到她,哪怕明知这是在伤害。
挣扎中白绮歌摸到了腰间短剑,冰冷触感奇迹般地让她感到安全。宁惜醉送的这把短剑救过她多少次已经数不清楚,当这副身躯给不了她足以保护自己的力量时,只有这把剑默默陪着她,为她染血,为她拼杀,忠诚不二。
蓦地一丝冷嘲在脑中回响。
也许,这世上唯一能守她护她的,就只有这把剑吧?
雪亮剑刃滑出剑鞘,随着高举手臂悄悄对准易宸璟背后,只需用力挥下,所有忘不掉的噩梦与正在继续的痛苦都将结束。
而她长久以来的坚守与付出,也会一道消亡。
骨节嶙峋的手掌轻抚面颊,粗重喘息缭绕耳畔,白绮歌身子一颤被易宸璟紧紧箍在怀中,有力双臂勒得脊背生疼。耳边低语清淡,听在耳中却仿佛嗅到一丝苦涩自嘲:“你杀不了我,就如同我没办法对你下手。”
高举手臂颓然滑落,苍白面颊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酸涩苦笑。
她真的下不了手。
“你还是那样,一点都没变,想要逼死我,是吗?”对视那双深邃眼眸寻觅其中痛苦,手中短剑吭啷落地。白绮歌深吸口气,胸口隐隐作痛:“既然知道我和宁公子不可能有任何私情,为什么非要让他离开?一边说信我一边让我无路可走,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高兴?你知不知道,我很累,真的很累,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