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的马仔资质低下是因上层保镖都在这老翁手中?
这一疑一猜,前者倒值得考量和追究,后者却是逗逗趣罢了。
“老板,他们来了……”光头大胖子满脸媚笑的奔上前去汇报,却被早前来开门的年轻人一记瞪视绊住了脚,且在那瞪视下一步步退到了一米开外的地方。
那老翁应声抬起头来,枯瘦的脸庞,矍铄的目光,如此矛盾而贴合的融在那脸上,他一眼锁定在人堆里的多铎,继而随手将毛巾丢进脸盆,端起适时递上的茶杯漱了漱口。
多铎不料这老翁有如此精锐的目光,心下倒是一愣,在短暂的目光交汇中,尽显冷静从容,既有英雄的坦然,又有枭雄的狂傲。
“你们把人家围在中央,我怎么同他谈话?散开。”老翁不愠不怒的发了话。
马仔们立时如风中细沙一般散了开来,且将多铎和许三凸显于空旷之处。
那老翁连一眼也未曾看过许三,甚至可以说,从他抬头起,除了多铎一人之外,不曾看过其他任何人,不怒自威的道:“年轻人,听说你是来找我要说法的,我想从你口里听一听事情始末,末了咱们再谈到底是谁找谁要说法。”
多铎尊尊伫立在前,一开口,便是一腔主将叫阵的气势,“你既是知晓我的来意,又岂会不知事情的起因?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须再兜来兜去,轻薄良家妇女乃下作中的下作,这种事何须颠来倒去的说?只一句话便罢,这说法给是不给?”
那老翁显然是大病初愈,甚而未曾痊愈,若按常规看来,本该在面对一介无名小辈出言不逊时怒咳两声才是,谁想在得来多铎一通不卑不亢的指责时,竟眼含异彩面泛红光,好似回光返照一般,不知到底是何心意?
良久,才收起那一抹不慎外露的表情,恢复了从容平淡的口气,眼神一凛,绵里藏针的道:“年轻人,你所谓的‘说法’,搁在我这儿,有两种不同的解析,一种是讨要个公道,结局是我方给予赔礼赔偿;另一种是勒索敲诈,结局自然也是赔礼赔偿。但只要我愿意,那赔礼赔偿就能单指勒索敲诈而去……恰逢你不知天高地厚,言语冲撞、冒犯尊长,很是令我不满,你说,我该不该将你拿下?”
老翁话一落音,他身边那一群西装革履的男子顿时从一干周到利落的仆役,变成了见神杀神的暴徒,纷纷身形一动,掏出了武器,来开门那年轻人更是一举拿出了枪械,将那枪口黑洞洞的指向了多铎。
『第85话』 皇族狂徒
多铎颦望那枪口,心下一怔,忖度着:火铳?
明末清初的满洲八旗之精锐全是骑兵,明军中作战能力最强的是配备火铳重甲的关宁铁骑,这支部队可以通杀中原包括李自成在内各路起义军,但仍无法与八旗兵在野战中相比。
多铎南征北战,对火铳非常熟悉,在这短暂的对峙里,已预计了最坏的结果,却是自觉承受得起,打算一拧拧到底。
许三那货不去演《贱人志》真是暴殄天物,能把一软骨头演绎得如此生动的还真是少见。虽然既没跑也没求饶,却是一副即要气毙的表情,且将那张皇失措一五一十的写在了眼底。好歹是大流氓许朝阳的侄子,就算再逊也该有三分底气,窝囊成这样子也太丢人了吧?
多铎根本就不曾想过要靠他帮衬,此刻一心一意的应对着急转直下的局势,几乎忘掉了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自然也就无所顾忌。
这时候于多铎来讲,虽说是充满了危机,却算不上历经绝境,是以尚有心情胡思乱想,一不小心想到了虞姑娘曾说过的那些话,什么参照宪法说事儿,什么伤人犯罪、杀人偿命,什么法治社会不可造次……这一切的一切,放在这儿看来,不觉得天真得紧么?
想到这里,多铎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虞姑娘不只是很傻很天真,更多的是很真很单纯,她翻来覆去的嚼这些自认为重大的事宜,不外乎是担心他横冲直闯伤到了自己,这样的心,很真,很值得珍惜。
“你笑什么?”托枪的年轻人呵斥道,心下隐隐发怵。
面对枪口亦可微笑的人只有两种,一是傻子、一是狂徒,眼前的多铎怎么看也不像是傻子,便只能是那天生血液里掺火药的狂徒。
多铎笑意盈盈的看了看他,继而调转目光看向那老翁,眼含嘲讽的对他说道:“恕我直言,从你的威仪气度来看,我相信只要是真正激怒了你,便极有可能在某年某月某一日横尸丧命,然而绝非是今天,也绝非是死于凶案,通常会是一个意外,要么是出门撞车、要么是重病暴毙,更甚失足坠崖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