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也就屡屡不欢而散。
奶奶躺在病床上,原本富态的身材,如今已是骨瘦如柴。走上前若梅摁下了校服裤兜里的录音键,“奶奶,我们来看你了。”
姥姥也走上前,“亲家,我也来看看你了。老崔他在村里离得远,我一个人就先来了。”
林建国起身让了个座位,却被姥姥推拒了,“我站着就好,你们陪床累了,先坐下吧。”
姥姥低声说起了这些年的事,从年轻说到老年,“要说咱俩这命,可真是差不多。我记得你老家是徐州的吧,你知道我是苏州的,大难年间咱们女儿都命薄。还好,老林和老崔都是好人,咱们那也算有福的。”
似乎想起了自己的一生,老太太眼睛有些湿润。国家越来越好了,但他们这一代人,确实是不容易啊。盯着枪林弹雨长大,好不容易国家安定了,六几年又闹出那么一出。好日子一下没了,老林也撑不住走了。想起那段每天要被“批|斗”的岁月,是建军那孩子撑起了这个家啊。
“孩子们都大了,咱们也该享享福了。我这大半辈子啊,是比较疼闺女,但对立华我也不差。你说说这些年,建国、建军还有建玲,哪个对你差了。”
“都不差,都是好孩子。”
瘫痪了这么多年,老太太四肢不能动。尤其是若梅一家搬走后,一年又一年,李桂花对她的态度,就不是那么尽心了。久病床前无孝子,林建国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快死了,老太太终于没有了养老的顾忌,说出了实话,两行浊泪流下,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着,“建军好,这辈子我对不起建军,对不起他啊。老林,我该听你的,还是你说得对,都是我的孩子不该有偏后,我不该啊。”
老太太说着,情绪激动起来,整个人止不住的喘着粗气。钟然赶紧上前,把氧气罩盖上,然后知会众人疏散开。
“娘,你别激动。崔大娘,你别再对我娘说这些了,她现在受不得刺激。”
姥姥也没想到会这样,有点手足无措。若梅拉着哥哥上前,抓住姥姥的手,“大伯,姥姥没有刺激奶奶。姥姥也上了年纪了,你不可以对她说重话。”
“就是她害得奶奶!”
一直没出声的林若丽扯起嗓子,处在初中的小女孩,声音正是尖的时候。这下病房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用不赞同的眼光看着她。
躺在床上的老太太,看着这样的孙子孙女,平常在家不尊敬她也就罢了,在外人面前竟是连个样子都不装。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就是这样的,这些年她真的糊涂了啊。
悔恨交加之中,老太太撑不住睡了过去。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等到林建军日夜兼程赶回来,她已经进入了弥留阶段。
第五十一章
几次三番的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此时的老太太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弃妇卷土重来。
“娘,儿子回来了。”
林建军扑通一下跪床前,老太太如老树皮般的手微微动了动,张口嘶哑着嗓子,声音有些微弱,“娘…对…不住…。”
说完她眼珠转了一圈,“们……以后……都好好的。”
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医护员上前套上氧气罩,对着一家摇摇头,“准备后事吧。”
呼吸机传来“滴滴滴”的信号,床^上的老太太已经停止了呼吸。
“节哀顺变。”
医生说完,习惯性的抓了下胸前的听诊器推开门走了出去。而此时病房门口,“咔嚓”一声、闪光灯亮起,一名戴眼镜的记者正对着病床猛拍。
“干什么呢!”
林建国红着眼瞪着记者,抬手就要抢他手中的相机。记者把相机举高,另一只手抓起胸前的牌子,“是《天津日报》的记者。”
“大哥,这位记者是来了解情况的。”
林建军走过来,拉住林建国,从兜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报纸,展开一看正是周一的那期《京城早报》。而报纸上褶皱的最厉害的一块,正是老太太大儿媳妇说的原话,
“四邻八乡的老少爷们都看着呢,大家都是亲戚,也实不好多说什么。但这五、六年,二弟一家也就中秋春节回来那么次,而且每次都把娘给气病了。”
这位大**说到这长叹一口气,似乎已经说不下去了,此时老的大孙子海涛正端着一碗鸡蛋羹进来,走到老床前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吃,老的眼中禁不住闪现出感动的泪光。
林建国脸色变了,李桂花也扯着袖子有些不自然,“这……这怎么也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