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准是又来了小毛贼,便推开后门想看个究竟,几个小伙听到门响,吓得慌不择路,赶紧从树上向下滑,从房上往下跳,这反倒把妈妈吓坏了,他大喊大叫:“别跳了!可别摔坏了呀!你们想吃杏子吱个声,大娘会让你们吃的,何必这样偷偷摸摸,还把我的房子踩坏了,要是下雨该往家里漏水了。”几个小伙不好意思的一溜烟跑掉了。
那时候二姐在生产队当妇女队长,和她一起干活的大姑娘小媳妇有十多个,她们可是我们家里的常客。只要在山坡上干活,到了休息时间便象一窝蜂似的翻过山头,径直来到杏树底下,就像自家人似的毫不客气,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边吃边往兜里揣,直到装满衣服上的大兜小兜。休息一结束,姐姐一声令下,她们就会嗖的一声跳下树来,嘴里边嚼着还没来得及咽下的杏子边往山上跑,象一阵风飘过山头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妈妈望一眼她们远去的身影,
自言自语的说:“这些疯丫头,咋这么兴兴,都干了大半天的活了怎么就一点没累着呢?”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吃过午饭一家人坐在后门口乘凉。爹装上一袋老旱烟边抽边眯着眼睛瞅着那棵“大杏美”,笑着说:“这棵树还真神了年年不歇枝,把树枝都压弯了。”妈妈说:“可不是吗,结的真多,要是能当钱花就好了。”一句话,似乎提醒了爹,爹寻思了一会儿说:“要不,咱摘下一些,下午我上工的时候挑出去卖了?”妈说:“那敢情好,卖回几个钱,买个灯油火柴的就不用犯愁了。”二姐一听,来了精神头,一高蹦了起来,“爹,真的?我现在就去摘。”爹笑着点点头。“我也来帮你一起摘”我紧跟着二姐后面。二姐在树上摘,我在树下摘,二姐摘满一包我接过来倒在挑筐里。二姐干活麻利,没用太多时间我们就摘满了两个挑筐。爹兴致勃勃的挑着走了。我悄声对妈说:“妈,等爹卖了杏子,给我五分钱行不行,我想买一张大白纸订本子,我那个作业本剩三张纸了。”妈妈笑着说:“你看这杏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呢,这儿就等上了。”
快吃晚饭的时候,远远的看见爹的身影出现在远处山口的小路上,越走越近,可以清楚的看见爹把两个筐罗在一起用扁担挑着扛在肩上,很显然杏子已经全卖了,正一步一步向家里走来。不知什么时候二姐也回来了。见爹进了家,二姐高兴的叫道:“咦,筐是空的,都卖了?爹,好卖吗?多少钱一斤?”爹只是一个劲的搓着两只粗糙的大手笑而不答。急性子的二姐,接着又说:“爹,明天还卖不?趁现在天还没黑,我再去摘两筐?”爹站在原地还是没有作答。这时在锅台旁正往盆里盛饭的妈似乎已经明白了一切。她不紧不慢接上话茬:“好了,兰子,先别摘了吧,也别再问了,我看,今天这杏子,八成叫你爹送了人请客啦!”爹这时一下子乐了,他冲妈伸出一个手指头说:“你真聪明,一下子就猜着了”。二姐和我一听,象两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跌坐在板凳上。“哎!白白让我忙活了个大晌午,白费事了!”二姐没好气的嘟嚷着,我也马上跟着嚷嚷着:“就是嘛,那几个大个的、好看的,我一个都没舍得吃还故意摆在上面呢,真是太可惜了啦!”,这时,妈不高兴地马上打断了我的话,声色严厉的教训我道:“什么叫可惜了啦?怎么,这东西你自己吃就不可惜了?别人吃了就是可惜了啦。小小的人怎么这么小心眼,这要是长大了还不钻钱眼里去了,谁还和你打交道?”。吓得我和二姐对视一眼再也没敢吱声。
吃晚饭的时候,爹跟我们讲了他卖杏子的经过,爹说,当他把一担杏子挑到屯子里的时候,很快围上来好多人。这个问:“师傅,这杏子多少钱一斤?”那个问:“甜的还是酸的?”爹说,“我仔细这么一看哪,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我不认识的都是老亲故邻的,这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我怎么好意思要他们几个杏子钱呢。想了一下,我便对他们说:‘算了吧,今天算我请客,不要钱!’开始大伙都不肯要,还有几个把钱硬往我手里塞,我还真的没好意思收。就这样我把两筐杏子都给它分了。”妈妈接下去说:“其实,当你把杏子挑走之后,我就有一种预感,好像卖不出去似的。因为你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一辈子的老好人。”
从此以后,我们家的杏子就再也没有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