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切,等会儿就带她去见父皇。
等她换完衣裳,顾衡已经在门外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袭紫袍,腰间束着黑玉带,头上束着冠,只有几丝青丝飘扬。显得整个人气质非凡,颇为俊朗。
李昀有些愣神,似乎被眼前这一切惊艳到了。她跟上前去问道,“我们……今日是要去见父皇吗?”
顾衡微微点了点头道,“是。”
这一路上李昀都怕被人发现,只低着头,不敢抬头。她在宫中数年,即便后宫佳丽三千,也难保有人不会发现她。
他们踏在甬道上,直到耳畔传来一出声音,“且慢。”
她不敢抬头,因为这声音有些耳熟。
顾衡拱了拱手道,“不知公主殿下拦住在下是为何?”
原来是李遇……她心里有些发怵。
李遇扬了扬眉头道,“那个小太监,你抬起头?”
她觉得眼前的小太监有些眼熟,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一样。可又像新来的,毕竟这几年还是头一次见。
李昀使劲低着头,恨不得将头埋到地里去。可李遇岂会依她,咄咄逼人地说道,“你再不抬起头,我便让人将你拖出去斩了!”
她有些害怕,身上直冒冷汗。脸上也汗涔涔的,双手握紧了拳头。
顾衡冷冷地说道,“端王殿下如今正在城外,公主莫不是想去联姻,正好这场仗也不用打了,公主殿下觉得呢?”
李遇咬紧了牙关,恨恨道,“顾衡,你狠!这李家江山给你也罢,若不是我父皇昏迷不醒,又岂容你在这撒野!”
李遇身旁的宫女扯了扯她的衣衫,想将她拉走,示意她不要得罪顾衡,毕竟如今管朝廷内外,皇宫上下事的是顾衡。
她听得直冒冷汗,心里十分慌乱。只因为这一句——昏迷。她的父皇昏迷不醒,身为子女,却不能陪伴在父皇身旁。
李遇甩了甩衣衫便离开了,她的眼泪也止不住往下滴落,眼眸里盛着悲伤。
“可以走了。”顾衡放缓了声音,不同于方才的阴沉,有一丝罕见的温柔。
她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胡乱地抹了一把泪水,头仍旧不肯抬起来,抽泣着道,“走吧。”
顾衡并没有刻意为难她,只是递给她一块手帕,半句话也没说。
她接过眼前的手帕,心底的苦涩越来越多,这是她绣的,原来他竟保存了这么久。
她走过熟悉的御花园,只觉得物是人非。顾衡带着她走到父皇寝殿,呵退左右,这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太监宫女们都守在殿外。
顾衡示意她往前走,柔声道,“你自个儿去见吧,和你父皇说会儿体己话,我就在外头候着,就不进去了。”
她眼眶蒙着雾,糯着声道,“多谢。”
接着提着裙裾往前迈了几步,看到父皇的身影,她彻底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父皇的青丝已经染白,脸上布满着苍老的皱纹,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均匀的呼吸着。
李昀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清楚自己的话,只管诉说着自己的思念。她滑坐在床头,低诉着,“父皇,这几年我去了杭州,跟坠儿一起。那个小宫女您还记得吗,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我们如今姐妹相称。我在绣坊做绣娘,她便做厨娘。”
殿内没有回应,只有她一个人的低诉声。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知道父皇听不见,也期待着他能够听见,好醒过来和她说话。
她接着诉说道,“还有……您已经做外爷了,您的外孙已经四岁了。他很乖巧,虽然有时候有些调皮,但只是偶尔罢了。平日里读书写字,十分用功。”
接着她叹了口气道,“可惜他今日没有跟着过来,您要是醒来了想见他,我便带他过来,他肯定开心极了。知道自己的外爷是当朝天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父皇并没有回应她,只是沉默着。她喉咙里像堵了块东西,哽咽着道,“父皇……您快醒来吧,和女儿说句话呀。”
空荡荡的宫殿里,只有寒风的呼啸声,窗棂的拍打声。
她无法诉说着自己的痛苦,只有将这悲伤,化作无尽的泪水。
伏在父皇床头低泣着,低泣着。
直到耳畔出现脚步声,她知道此刻理应离开了,顾衡牵起她的手,力道有些大。她还不及抹干泪水,只道,“你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