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出声,顾衡却看出了她的难过、愤恨、不舍,其中有些情愫他避而不见,只是自顾自地扔下一句:“若是想报冷宫一仇,我倒是有些法子,不过得等上几日,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李昀泪眼惺忪,她倔强的摇了摇头,咬着唇道:“顾大人,此事与你无关。何必惹上这样的麻烦,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
等到黄河事了,她就得离开了,自己的恩怨情仇,岂能由他人插手。
没想到顾衡脸色愈发阴沉,几乎是用一种想要将她吞噬的眼神死盯着,语调冰冷地说:“那你想找谁帮忙,林雾吗?”
李昀觉得他有些怪异,她明明不是这样的想法,可为何顾衡却这样误解她。
她不想误会频发,解释道:“不是这样的……”还没等她说完,顾衡一把子攥住她的手,力道是克制不住的重,她白腻的小手很快便添了几处红印子。
顾衡瞥见她手上的红点,自觉有些过分,松开了手,侧过脸道:“不是便罢了,马车停在顾府门前,咱们换上衣裳趁早出发。”
他的话语里不见丝毫歉意,却软了几分,李昀知道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李昀想到还在顾府的坠儿,问道:“只有咱们二人前去吗?”
“那你想和谁一同前往呢?”他哑声问道。
李昀不知他今日触了什么霉头,说话冷言冷语也就罢了,还总夹带着她不懂的心思。
看来黄河一行,坠儿是去不了了。
她如是想着。
和坠儿告别后,他们上了轿撵。
从禹都城前往黄河下游的郑州还得用上些时辰,即便是上好的骏马,也得花上两日。
“大人,咱们在此歇息吧。”内侍掀开轿帘问道。
李昀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她揉了揉脑袋,眯着眼睛问道:“大人,咱们到郑州了吗?”白昼转瞬即逝间消逝,又是黑夜。
顾衡难得抿起一丝笑意道:“是。”
内侍眉头蹙起,他们家顾大人怎得还会说笑了,一点也不似从前的冷酷做派。
但他到底也是宫里出来的,察言观色是他的本能,他也便不拆穿顾大人的话。
他们停在客栈门前,朱漆大门已落了灰,粉墙黄瓦皆是衰颓之势,顾衡一行人看着这幅景象暗生感慨。
他们方一落地,围过来许多百姓。
“公子、小姐,您施舍点粮食吧,我家孙儿已好几日未进食了。洪水一发,粮食收成也不行了,求您大发善心,救救我们吧。”
婆婆身着灰黑色破衫,拄着拐杖。脸上也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面容,双眼通红,看起来十分可怜。
李昀起了恻隐之心,她下意识地瞥向顾衡,见他面色依旧如常,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她忍不住上前,解下头上的发簪。
她从内侍手中要了些许食物递给了婆婆,说道:“婆婆,不知道这些能否解燃眉之急,您先拿去用吧。”
婆婆抹着眼泪,跪着哭道:“多谢小姐,多谢小姐,您真是大善人啊。”
李昀摆了摆手,她还当不起如此名号。
从婆婆那过来后,李昀沉默不语,并未和他说过话,顾衡也不是个多言语之人,二人相顾无言。
李昀心中生着闷气,一是因为他无端生怨怼,二是因为他毫无感情,面对可怜之人却无恻隐之心,甚至算得上冷漠。
她抿过几口茶,暗暗思忖着今日发生的一切,顾衡声音冷了几分道:“像这种事,下次不要做了。”
李昀有些不解,应该说是十分不解。
她掷下茶盏,问道:“大人说清楚些,到底是什么事,是不该见安国公世子,抑或不该救这位婆婆?”
不知哪句话戳中了他的心思,顾衡眸色渐深,目光好似一汪深潭,望不见底。
他眼中蒙上一片阴翳,用阴柔而又沉冷的声音说道:“你不该行事如此鲁莽,完全不计后果,就譬如那位婆婆,你又知道她是什么人,救了又有何后果,这些你当真清楚吗?”
他的话振振有词,可她一个字眼也不想听,她并不擅长与人争执,气极也只是双脸通红,使劲咬着贝唇,眼泪差点就要滴落。
顾衡见到她的神情,瞥到她的泪珠从脸颊上滑落,冷冷弯起唇角,语气却软了一分。
“罢了,先好生歇息,翌日还要赶路呢。”
这时内侍火急火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