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虽说他们并不是骨肉血亲,到底也一起生活了整整十八年,要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可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过得如此凄惨,乳娘的女儿却获得了并不属于她的一切。
他心里着实有些堵得慌。
蓝衣内侍端过来一盏西湖龙井,他看着茶叶悬浮在雨露中,回忆起夏日里替他收集荷叶露珠的李昀。
他眉眼间多了一分焦急,问一旁的侍卫:“昀儿找到了没有?”
内侍脑海中浮现出了干爹抱着冷宫公主的场景,面上却丝毫不显,摇了摇头。
顺德帝在殿内踱来踱去,他声量也提高了几分:“还不派人去找?”
他摔碎了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到了蓝衣内侍身上,顺德帝看着眼前略显笨拙的内侍,后悔自己将顾衡派去处理黄河水灾一事。
原本应出现在黄河上游的司礼监大人顾衡,此刻却在他的外宅里。
宅子地处京郊,放眼望去皆是农田,门口两个石狮子却彰显着主人的富贵。
三进三出的宅子,进了垂花门,顺着抄手游廊走到里间便是主人落榻之地。
内室古朴沉郁,正中间安放着一张拔步床,博古架上放置着的全是稀世珍品,壁上悬挂的是主人家的书法。
顾衡看着床榻上沉沉睡去的女子,他的心有一瞬间的抽空。
眼前的女子睡眼惺忪,肌肤赛雪,有一种弱柳扶风之美。
她的黛眉微微蹙起,顾衡用指腹从眉眼间勾过鼻子,此刻的他就如同奸戾小人,但求得美人一笑,便什么都值得。
李昀此时仍在睡梦中,她梦见自己仍然是南朝小公主,今夜是她和林雾洞房花烛之夜。
梦中的林雾身着喜袍,掀起她的鸳鸯盖头,林雾还欲离开,她心里一阵难过,声音微微发颤地挽留道:“别走。”
她白腻的素手攥住了林雾的衣袖,泪珠倏然间从面庞滑落,她微启丹唇,眉目含情。
这是梦吧……她在梦中如是想到。
“放手。”
梦里的人语调清冷,甚至有一丝冷漠,可她仍旧在简短的话语中听到了深深的克制。
李昀在梦里劝慰自己,这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谁也不会知道她在梦中觊觎着公主的夫婿,等到醒来一切化为虚无。
她的胆子愈壮大了几分,紧紧咬着贝唇,靠在男子怀里。
烛火隐隐绰绰,让人分不清梦境虚幻。她仰起小脸,媚眼如丝。
声音嗫嚅中又带着一份清醒,她小声道:“留下来…好吗?”说着又抬头望着,这分明是□□裸的勾引,可女子却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行径。
男子直起身子,她抬手揽过他的颈脖,跪坐在床榻上,娇声问道:“公子是想做柳下惠吗?”
窗牗外狂风暴雨席卷梧桐,宅内清浅小舟畅通无阻地游走在江水中,江面如同太虚梦境,男男女女渐渐迷失在一场幻梦里。
昨夜的暴雨疏桐渐渐平息,江面上翻卷的浪花也没了势头,周遭的一切都归于宁静。
李昀揉着惺忪的睡眼,窗棂外挤来几束光线,在日光的映衬下她逐渐看清眼前的男子,惊慌和恐惧的笼罩了她,竟然不是一场梦?
她的目光从男子的眉眼移到唇珠,他清冷的脸上染上了几抹绯红,掩盖住了平日里的阴翳,此刻看来竟有些无害。
可是她知道,全是滔天的司礼监大人并不是良善之辈,遑论如果昨夜不是一场梦,那他岂不是假太监…假太监。
这着实让人心惊胆战,她…都做了些什么?
李昀感觉到身上的酸痛,密密麻麻遍布到全身,柔荑蜷缩在一起,费力地捡起床榻旁的内衫,囫囵地穿完,只想赶紧溜出这个地方。
外衫…她紧张地四处巡视,回忆起昨夜的翻江倒海,意识到可能在床榻下面。
她躬身挪了几步,拔步床上的男子目光深冷,脸上的冷漠愈发可见。
他几乎是冷冰冰地问:“你想去哪儿?”
可李昀从他的话语中仍旧听出了一丝怒气,这种怒火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波澜不惊又壮阔非凡,无人可以忽视。
李昀自觉昨夜认错了人,可她仍旧有些委屈,极力忍住眼泪,脸上全然是仓惶之色。
她瑟缩了一下,忍不住低下了头。
可顾衡并不是容易糊弄的人,他抿唇不语,手却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