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家生病了也找你瞧,你就是咱家的明医了!”
迎春这会儿被她说得脸都红了:“林妹妹,别拿我打趣。”
黛玉正色道:“我可是认真的。二姐姐你想,咱们女儿家瞧个病多麻烦。大夫都道‘望闻问切’,我们被帐子蒙着,大夫亦被帐子蒙着,可不就是你蒙我我蒙你——全是蒙的嘛。”
她畅想道:“女医就不一样了,二姐姐你好好学,以后我做你的第一个病人。”
黛玉从林隽那里学来不少打鸡血的话,鼓动起迎春来也似模似样了。
迎春腼腆地笑了笑,也不知到底听进去多少,但从她抿紧的唇角来看,二姐姐也有一些棱角了呢。
探春看一眼妹妹,看一眼姐姐,又看一眼黛玉,心中涌起无限暖意:林姐姐愈发好相处了。
四个女孩儿各做各的,氛围静谧温馨。
宝玉闯进来见姐姐妹妹们都没空理他,又失落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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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八,殿试。
林隽他们早已提前一天到礼部学习了入宫的各类礼仪。
初八这日清晨,众位贡士们跟随礼部官员来到皇极殿前肃然分立。是时,皇帝升殿,鞭炮炸鸣,众人叩礼毕,执事官将策题案呈至殿前。贡士们井井有条地各自坐到丹犀两侧的试桌前,礼部官员散发试卷。
此时皇帝和百官可以退殿了,只是当今稳坐于龙案前,百官只好陪侍待命。
林隽坐在第一排,皇帝一眼便能看到他。
文烁饶有兴致地看向林隽,心里计较着林隽何时观察皇帝,看到他会有什么表情。
光想想都很可乐。他扫了眼易修武,此人亦是目光炯炯地盯着林隽。
百官们疑惑不解,今上到底在关注哪位贡士呢?应该是顾家的顾宜罢。
林隽感受到两道时不时刺向他的视线,摸不着头脑。
他谨慎地盘点一番京中所遇事件,最后十分肯定:我这么和气,根本就没得罪过人嘛。
殿试只考一道策论。
林隽翻开试题,只见上面写着:古之取士未尝有方,或取于屠贩,或取于仇虏1。
这是一道问选取人才的题。
林隽自觉那可有说头了。
他构思片刻,挺直背脊悉悉索索打草稿:古之君主,不拘一格降人才2。
以这句后世龚自珍的名言先定个调,上古的君主举才都是不拘泥一定规格滴。
随后他犀利地指出问题:若用人繁令过密,则助不肖者而消靡贤才也3。
人才需要发挥才能的空间,如果政治专横使人不敢言、不敢为,那只有奸佞小人如鱼得水了。
随后又道:重知不重行,以知代行,流弊也4。
纸上谈兵不可取啊。
他又接连指出几条弊病。
光会挑刺可不行,那不就成键政学家了,林隽话锋一转,开始提对策。
“行为贵,知之尽则实践之。5”
展开来说便将现代大公司里的实习生轮转制度化用过来,妥。
“能士者士,其次医,次则农工商贾,各唯其力。6”
林隽逐渐起势了,只见他眯眼淡笑,眉目灵秀、身姿端正,从容镇定、如在自家。
其风姿高华,百官们无不暗自称赞,这个叫林隽的考生很不错嘛。
文烁见他写着写着还笑起来,有些好奇,笑什么?
他长腿一迈,几步走出大殿,慢悠悠地在前排考生桌前轮流停滞片刻,最后驻足于林隽桌旁,微微弯腰看他写的策论。
只见林隽正写到精彩处:我愿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7!
一行端正小楷力透纸背。
文烁差点忍不住击掌,一个“好”字悬在口中欲吐为快。
不愧是你,林卿!
文烁暗中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林隽抬头看他,郁闷地返回龙案。
林隽写得正高兴呢,他检查一遍有无错字避讳后,将文章妥帖地誊在答卷上。
写完试卷,时间还很充足。林隽百无聊赖地看看毛笔,看看各位大佬们,随后暗戳戳地想:就悄悄看一眼皇帝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毕竟他对这位新帝好奇很久了啊,以后就是他的老板,就看看长什么样子嘛。
林隽假装轻轻活动脖子,一仰头便犀利地看向龙案:且让我瞧一瞧——
我去!
林隽差点跌下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