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栖哭笑不得,只这等人,实在懒得计较:若非不好空手上门,他们连豆子都舍不得。”
卢大郎歪着嘴笑:阿姊和何公都大度的人,我可见不得这事,要找回一道来。”他自已半大之龄,不好行事,就将卢小三叫出来,咬了一阵耳朵。
卢小三猫狗都嫌的年纪,又是无赖小儿,他也不嫌脏,只拿树叶包了雁粪揣在怀里,跟在陈娘子身后,眼见她要坐下,连忙将雁粪塞过去,陈家娘子坐了一屁股的雁粪还不自知。卢小三拿手捂着嘴,咕咕地直乐,还跑何栖那讨功去了。
何栖捏着他那两只脏手:顽皮,光知道捉弄人,也不嫌脏。”
有乐子,不怕脏。”卢小三浑不在意。
何栖瞪他一眼,舀了水帮他洗了手,细细擦干:不许胡闹,阿姊叫你写名字。”卢小三在椅子上动动屁股,觉得这个何家阿姊香香的,软软的,长得又好看,写字虽烦了点,倒也不是不好接受。
对他一点不放心的卢娘子生怕他给何栖捣乱,抽空过来一看,笑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还是小娘子有法子,平日在家中哪坐得住片刻。”
卢小三不但闹腾,还是话唠,问:何阿姊,姊夫生得好看不?”
你懂什么好看不看?”何栖笑。
我怎么不懂?阿姊好看,我阿爹老鼠似的,不好看。”卢小三道。
何栖差点喷:不可这么说你阿爹。”
那姊夫好不好看?”卢小三追问。
他生得周正,又很高。”何栖想着不能糊弄小孩子,道,在我看来,还是好看的。”
高?有多高?”
有你好几个高呢。”何栖诳他。
卢小三想了想,怀疑地歪头:阿姊说谎,那不是要顶到梁了?那么高的,都不是人。”
一不小心让沈拓连人都做不了的何栖也歪歪头:阿姊怎么会骗你,他又高,力气又大,一只手就能扔你上去。”
不信。”卢小三摇头,我阿爹一只手拎我都嚷手酸。”
那你日后见,试试不就知道真假。”何栖将一根桃条塞进他嘴里,阿姊再不说谎的。”
卢小三摸摸自己的两只小辫,还是不太相信,只是他注意力转得极快:阿姊,姊夫今天送什么聘礼来?”
这个阿姊可不知。”何栖笑答。
正说着,外间忽然热闹起来,显是沈家送的聘礼到了,何秀才招呼沈家来宾,卢娘子高着噪门在院中笑喊:几外小郎君可是辛苦了,快快,吃杯热茶。”
又听许大娘夸道:沈都头定的好肥猪。”又喊。卢小二,快去厨房拿个盆来装这两尾红尾巴鲤鱼”
卢小三哪还坐得住,从椅子上往下一滑,道:我帮阿姊看看,姊夫送了什么来。”说着蹬蹬跑远了。
何栖无奈叹气,还是没她什么事,加上今日外间外男多,何秀才更不让她出门,只好静下心做嫁衣,也是犯愁,既是嫁衣总不好一色绣花也无,挑了好些花样子,再简单的仍是苦手。
卢小三两刻钟后又跑回来,扳着手指跟何栖道:阿姊,姊夫送了好些东西。”
哦,都有些什么?”何栖见他一头汗,拿手帕帮他擦了擦。
好大的猪,这——么大一个猪头,席子都装不下猪尾巴。”卢小三连比带画,还有这——么长两条鱼,尾巴还是红色的,鳞片有这么大,很是吓人。还有好些都抬进堂屋去了,还有一个红色的匣子,雕着花呢……”
何栖听他说得有趣,故作惊讶:是吗?竟有这么多的东西?”
可不,姑爷是个大方的,可见看重小娘子。”许大娘立在门口笑吟吟地说道,除去整只的生猪鲜羊,还有整整三十六两的白银,不与那些富贵人家相比,寻常人家里已是少有的体面。”
大娘,快坐。”何栖忙搬椅子,为我的事倒累大娘一场。”
小娘子怎说起客气话来?”许大娘在椅子上坐,又看何栖的活计,笑起来,这可是嫁衣?样子倒有了,小娘子打算绣什么花?”
大娘还不知道我。”何栖又倒茶,我这几日在翻花样子呢,寻思着找些简单又热闹的花样。”
许大娘笑起来:哪里有又简单又热闹的花样。”拉了何栖的手,我也教了小娘子一些时日,夜间也常想:也不知它日谁家娶了小娘子,将来的夫郎是个什么模样。女子嫁人,一生一辈子的事,一个不慎,不知有多少苦泪的。今日见沈家的聘礼,我倒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