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州刺史?”林素萼想起对方的身份,眨眨眼睛看着他道:“听说那位也是前朝的旧臣?”
所以虽然是旧相识,镇远候也并不能去看望对方,裕帝愈发暴躁易怒,最看不得前朝旧臣互相联系。
陈瑞文将书翻到之前看到的那一页,书页微微泛黄,他动作之间十分轻柔慎重,只见他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道:“不但是旧臣,而且还是重臣。”
见她露出好奇的神色,他慢慢和她道:“孙若清十六岁便封将军,前朝文穆皇帝在位时他就曾率骑兵十六人亲入戎狄王帐砍下戎狄王子及几位重要大臣的首级,后面又巧用兵法歼灭戎狄骑兵几以万人之众,戎狄人觊觎孙若清的骁勇,这才不得不同意了和我们议和。”
林素萼十分疑惑的问道:“为何打赢了,文穆皇帝还要和戎狄议和?听说后面还远嫁了高义公主去和亲。”
陈瑞文慢慢收起笑容,眼睛里幽暗深深,他叹了一口气神色凝重道:“创业容易守业难,□□皇帝虽然打下江山却并不善经营,在位期间苛捐杂税大兴土木广修宫殿,天下自然怨声载道,国库也空虚殆尽。后来文穆皇帝即位接过时大梁已然千疮百孔,文穆皇帝殚精竭虑也不过让大梁勉力维持了十余年,后面在戎狄的问题上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采取议和的下下之策。”
林素萼看着他在说起前朝之事娓娓而谈,她这次没有错过他眼底的闪过的哀伤之情,她握住他的手垂下头靠在他身上问他:“文穆皇帝在位时我尚不及事,只听人说起过他是个很好的皇帝,你可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瑞文看着她发髻上的点点珠花,在幽闭的车厢里散着一点子茉莉花的味道,他觉得她似乎明白些什么了,又觉得她或许只是突然兴致来潮。
但他谈起故人旧事依旧是兴奋的,马车已经驶出了城外,外头只有风吹树叶的飒飒声以及车轱辘碾在石子路上的声音,他低声和她讲述文穆皇帝在位时善待宫人爱护百姓的事情。
虽然都是这些事都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但他总能补充出一些没有的细节,比如文穆皇帝其实并不像世人说的爱喝庐山云雾,他其实更钟爱带着些香味的花茶。
林素萼听着他轻声讲述,很安静的不言不语,她是一个很完美的倾听者,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偶尔她也插一句:“这样好的皇帝不该生在乱世的,若是太平年间一定是个明主。”
再愚钝的人此时应该也察觉出陈瑞文对于前朝的文穆皇帝有着些许不一样的特殊情感,她突然很想问他一句“你和文穆皇帝是个什么关系?”
你又是谁呢?是陈瑞文,或者不是陈瑞文。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但是她把满腹疑问又都藏在心里,她知道有些问题现在是不该问的,至少明面上的平静还是要维持的,故而只能闭上眼睛让人瞧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他说话声音渐低,偏过头见她乖顺的阖眸浅睡,他从一旁拿过绒毯仔细盖在她身上。
他也闭着眼睛假寐,朦胧中只见一个仁善清俊男人携着一个美丽温婉的女人站在他面前,来自遥远记忆中的文穆皇帝温和的同他道:“珩儿,大业将至了吗?”
他低声道:“大业将至了,父皇。”
张元妃走到他旁边温柔的摸着他的额头,她的声音似从遥远之地而来道:“小朱雀,你太累了,睡一觉吧。”
他顿生困意,意识逐渐脱离身体,恍惚中听见他母妃轻轻笑道:“这个儿媳妇我很喜欢,小朱雀的眼光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好。”
他放松一笑,想和母妃说自己也很喜欢,但终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
意识醒来的时候先是听见身旁轻轻的翻书声,他睁开眼睛侧头望过去只见她正在翻看他的那本书,侧颜如清水芙蓉动人心魄,注意到他醒来又微微一笑,神如秋水多情。
他伸手将身上的绒毯盖回她身上道:“怎么给我盖着了?”
她笑道:“都说熟睡时最容易被风寒入侵,我醒来后见你还在睡着所以就给你先盖着了。”
他失笑道:“再叫丫鬟拿一条过来就是,何苦要把你的给我。”
说着便要叫车外的丫鬟再拿一条绒毯进来,却被她扯着袖子制止,对上他疑惑的目光,她羞涩的将另一半绒毯盖在他身上道:“不用再拿一条了,反正这绒毯够大,咱们一齐用就是了。”
说着又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