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款的眼睛充满了水灵,刘庄的男人见了无不心动,那眼神就像被钩子套去了一样,马上便六神无主了。正巧每年过年村子都得开个年会,黄玉兰穿了身花红的棉袄,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亮眼。无数男人盯着她口水直流,那些个相了亲的,又默默将口水咽了回去。
发言的是那刘旺男,一双油滑发亮且梳的整整齐齐的大辫子背在脑后,铿锵有力的声音说着小村的新年祝福。黄玉兰眼都看直了,她只盯着那快要五十岁的刘旺男,少女的思春便涌了上来,自小就缺少父爱的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嫁入刘家,成为一个刘家的女人。想着想着,脸上便泛起了红色。她想着怎么靠近这个男人,是故作摔倒在刘老爷面前,装出楚楚动人的模样,还是突然大声咳嗽,但又觉得颇为不雅。想着想着,刘老爷开的会就结束了。
黄玉兰便恨起自己,她恨自己是女的,又因为父母双亡且年少时没有裹小脚,不能大大方方的向自己喜欢的人表白。每当她看到同村的女人们开开心心裹着三寸金莲,漂漂亮亮地嫁入一个个大户人家,自己比她们长得都好看,就好比一群烂白菜里唯一一个没被虫蛀过的好白菜,发着光的翡翠,竟因为大脚沦落到没人来提亲。一想到这些,黄玉兰就气得咬牙切齿的。叔父王大贤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又不好提及,只好默默憋着那提到嗓子眼的话。
不提及也罢,那些没有黄玉兰漂亮的姑娘便借着这一双大脚来造谣,说黄玉兰的脚是被诅咒过的,所以才硕大无比,本来村上不知道这双大脚的男人已经排着队买好彩礼准备过来提亲了,又跟哑巴一样把彩礼给了其他小脚的姑娘家,眼瞧着岁月变迁,又过了两三年,村里的姑娘都快嫁完了,黄玉兰还孤身一人。叔父黄大贤日出而耕,他是典型的庄稼人,走时还不忘留一大碗粥在桌上给自己养了十几年,情似女儿的黄玉兰吃。黄玉兰也是勤快的姑娘,每天都在努力地织作,织作完便靠在木窗,透过那一层薄薄的纸窗思春,想着那刘府中的刘老爷,想着那油光发亮的大辫子。她看到那风吹过山头将那一片枯黄又重新变成了嫩绿的颜色,她多么希望牵着刘老爷的手走过那窄窄的山头,甚至夜里也总是梦见与刘老爷**。
她感觉自己得了相思病,而且是单相思,这种情感每当一激起便不能停止,宛如无法停息的海浪,疯狂地冲击着她的脑海,她的一切。
又是一年春天,这一年是晚年,年会也就自然推迟了,黄玉兰日思夜想着年会的到来,这样她又能见到那个光亮的大辫子,那个成熟稳重的胡须,那一双坚毅的眼睛,黄玉兰总觉得自己爱的人是那么完美,完美的令她难以高攀。
她开始排演着自己在演讲到何处时自己如何在刘旺男面前跌倒,然后痛苦地呻吟起来,她的那位怜花惜玉的真命天子就会扶她起来,他们彼此望着对方的眼睛,最后她要不顾一切脸面地追求刘旺男,踏进刘家的大门。
又过了几天,一阵噩耗却传来了,刘旺男得了风寒的消息传入了黄玉兰的耳中。她开始将下巴靠在木窗上,仿佛刘家老爷的病就是她自己染上的一样。她茶不思夜难寝,那张光鲜亮丽的小脸蛋竟然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一日她倒在了家里的土炕上,黄大贤黄昏归来后,看到侄女那柔弱的身躯娇娇地躺在土炕上,便以为睡着了,直到叫她吃饭喊了几遍都没反应才发现不对劲。
他吓坏了,立马背着自己的侄女,奔往村里唯一的老郎中那里。路上只听到,微闭着眼睛的黄玉兰小声地嘀咕着:“刘老爷。”黄大贤回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到黄玉兰的嘴角上扬,明明还在睡梦中却仍然显得娇羞。到了郎中那里,黄大贤跟郎中说了黄玉兰的情况,郎中说这是得了相思病了,黄大贤焦急地问着怎么解决,郎中只是笑笑:“解铃还须系铃人啊!”然后从药柜那里抓了一把生姜叫黄大贤煮热了姜水喝下去便好了,但想要彻底好还必须让姑娘和心上人在一起。黄大贤背起养了十几年的侄女,边走边小声嚷嚷:“兰儿,如果你是小脚,还有嫁入刘家老爷门儿的可能,害,你爹娘死的早,我也没帮你缠小脚......”
过了两天,黄大贤惊奇地发现黄玉兰每天都喜笑颜开,那脸上一改之前多天的阴霾,宛若一个灿烂开放的雏菊,在春风的抚慰下,显得可爱和烂漫。和黄玉兰相处十几年亲若父亲的黄大贤一眼便知道自己的侄女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但又不好问。结束了一天的黄大贤,正巧看到黄玉兰从刘家大门里走出,手里还提着个从家带过来的竹篮。他一下就明白了,原来黄玉兰已经经常出入刘府给刘家老爷送东西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