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领着她进府,还是警告了她一句:今后你当安分守己。”
他记得那时候他的语气很冷,故意露出了几分不悦,她却浑然不在意,笑着点头,他没有再多言,把她交给了瑶伽。
不过才几日功夫,她竟是变了。
这种变化应当让他放心,她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绝不是她高爬的那根高枝儿,可看着她守礼的模样,他心中有说不清的……烦躁?
他的脸色还是沉静的,只是这股烦躁”他急需一个发泄口,他侧身看了眼站着的瑶伽,语气肃然:如今你已是王府的大姑娘,言行不可再像方才那般莽撞。”
瑶伽愣了一下,莽撞?她想起刚刚她心中有气,拉着阮心棠的力大了点,就是想把她拽倒,让她在哥哥面前出丑,可她只是趔趄了一下,她心下还很失望了一会。
哥哥指的是这件事……她低了头,十分委屈:是小瑶错了,一会我就去跟阮娘子道歉。”
她也不过就是嘴上说说罢了,她的爹娘是为了救哥哥而死的,她就是哥哥最疼爱的妹妹,他怎么会舍得……
嗯。”
宇文玦应了一声,瑶伽仓皇抬头,难以置信,不一会眼圈都红了,她还想强打起精神让他给她选衣服,宇文玦已经丢下一句我还有公务”,就离开了。
瑶伽撕扯着手里的裙子,愤愤落下泪来,她愤懑地胸腔聚了一团火,满眼不甘心。
这股气直到上巳节当天早上兰汤沐浴后才渐渐顺了。
早上她遇见过宇文玦一次,欢喜地问他今日可去梅水江畔。
这是他们从漠北胜仗回来后,第一个上巳节,也是她第一次参加太后举办的上巳节,她自然希望他去,来昭示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今日政务抽不开身。”可他还是冷然拒绝了。
**
上巳节这日,日头晴好,那碧蓝的天对着清澈的梅水江畔,畔边泊着几艘船只,扎着绢纱飘荡着在江面浮动。
常青园地势广阔,难得依着梅水江畔的一角。
已经有早到的官家娘子占了那畔边柳树下的阴凉地儿,铺了最新式的波斯地毯,摆满了各色水果和点心,几人围坐着聊天。
这一天的姑娘家总是精心打扮过又不显得刻意的小心机,一旁已有人小声问:今次的上巳节靖王殿下也在京中,不知他可来不来?”
另一人看穿似的只抿着嘴笑:我问你,他来如何?不来又如何?”
什么如何不如何?我竟是听不明白。”
话音一落,那位娘子笑着对向一旁的几人:你们瞧,她还害臊了!”
几人围笑成一团,连另一边柳树下的娘子们也被惊动了,那被取笑的娘子顿时不好意思地扯着她的手:你笑吧,你笑吧,我看你到靖王跟前还敢这么笑吗?”
你们也别笑我,难道你们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今次殿下可会来?”
另一个指了指前方道:何必还要想,亲自去问问不就知了,你们瞧,他的妹妹们来了。”
众人回头顺着她指尖方向望去,可不是,那一行三人走来的,不正是亲妹妹三公主,义妹妹瑶伽,还有寄居在王府的,之前和太子殿下纠缠不清的阮心棠。
其中一人叹了气道:也不知这阮娘子如何这般入得了三公主的眼,恨不得整日形影不离一般。”
另一人接道:那才显得人家有手段呢,出了纠缠太子的事,还能全身而退,竟然住进了靖王府。”
她们虽这样说,一齐迎上去的时候,还是看在宇文鹿的面子上,毕恭毕敬的。
常青园的梅水江畔连着一个能容纳几百人人的校场,校场后还有一处连绵的厢房庭院,这也是上巳节选在这儿的原因。
江畔姑娘们能嬉戏,校场能看郎君们打马球,若是累了,别宫还可供太后娘娘夫人们歇息游园,真可谓一举三得了。
贵人们总是最迟到的,校场边的凉蓬下已绢纱屏风隔开的次间已经陆陆续续坐了贵夫人,贵夫人们的话题总是绕着如花似玉的娘子们。
说着说着,话头子就引到了阮心棠身上,她容貌最明亮夺目,又与太子靖王牵扯不清,总是有太多的话头。
既然讨论起阮心棠,必然要牵扯出最终的目的,宇文玦。
从前宇文玦刚被接进宫时,她们还尚有微词,只觉得他徒有惊人的皮囊,和自小在宫里长的皇子还是有差距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