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遇却像是找准了时机:刚才叶姨喊我们吃饭。”
一起下去?”
叶囿鱼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房间里待了一个小时。
先前那些沉重的情绪受邬遇的影响已然散了大半。
而他和炮灰攻的关系,大概还需要一些切实的证据来佐证……
叶囿鱼敛起多余的思绪,一边背过那只拿着内裤的手:先、先放回去!”
他脸上的热度还没完全退却。
这会儿他颔首瞪着邬遇,一张脸红扑扑的,配上气恼的语气,像极了撒娇。
再逗下去该哭了。
邬遇点到即止,收回视线时掩下眼底的深意。
刚才叶囿鱼有片刻的失神。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小玫瑰悄悄钻出荆棘丛,试探性地在冰雪里留下浅淡的痕迹。
晚饭时,叶母偶尔会给叶囿鱼的汤碗里添一两勺汤。
似乎是怕过分关注会引起叶囿鱼的逆反心理,她总小心地拿捏着尺度。
有两次她夹着肉想往叶囿鱼碗里伸,因为邬母的一个眼神,又慌忙地收回伸到一半的手。
第三次,叶囿鱼赶在叶母收回手前递出了碗。
因为这个动作,他比平常多吃了半碗饭,外加叶母夹给他的小山堆似的菜。
好在饭桌上的氛围肉眼可见地有所缓和。
饭后,叶囿鱼和邬遇陪叶母邬母聊了会儿天,正想上楼时就被旁听的叶父拦了个正着:阿遇先上楼吧,柚柚跟我来书房。”
叶父喊的是柚柚。
叶囿鱼偏过头,正巧对上叶父来不及移开的视线。
叶父被盯得一僵,似乎是不愿意落下风,索性就这么回望回来。但垂在身侧不自觉紧握的手却暴露了他的心思。
书房大约是整个叶家最古朴素雅的地方。
从书桌到一系列家具,全部是实木制。墙壁上裱装的是叶父自己的字迹,落款处用古篆体印着叶刑云。
叶父没有坐下,反而在阖上门的瞬间直切主题:过段时间就是你十八岁生日了。”
虽然你很抵触信息素的事,但我希望你能明白,逃避是没有用的。”
别人或许会因为你是alpha而高看你,因为你没有性别而歧视你,但你始终是叶囿鱼。”
叶父的话一字一句砸进叶囿鱼脑子里。从前的蛛丝马迹翻绞在一起,最终串联成清晰的脉络。
这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炮灰攻和家里闹翻的起因——
炮灰攻藏在床底的诊断报告,被叶父叶母发现了。
抛开一切,你得先是叶囿鱼。”
反之,纵使一切加诸在你身上,你也依旧是叶囿鱼。”
你是我叶家的孩子。
这是叶父对叶囿鱼说的最后一句话。
七点过半,正是夜色四起时。
叶囿鱼坐在客房的飘窗旁,漫无目的地注视远方。
今天这番话,叶父大约早就想说了。
奈何他和炮灰攻的关系每况愈下,每次交流都跟打仗似的,气急时恨不得把最伤人的话扎进对方心口。
叶囿鱼能感觉到,叶父寄予炮灰攻的希冀。
叶父希望看到炮灰攻不被性别束缚,放下对自己的偏见走出泥潭。
但他不是炮灰攻。
他能够以叶囿鱼的躯壳回应这份希冀,却没办法代替炮灰攻回应这份希冀。
挥之不去的压抑堆积在胸口,叶囿鱼有些喘不过气。
他扫了眼紧闭的浴室门,淅沥的水声没有间断过,他不知道邬遇是什么时候进去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但此时此刻,他迫切地想和邬遇说说话。
叶囿鱼走到浴室外站定。
温热的水汽地顺着门的风口打在他脚踝处,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湿润触感。
我有些难受。”
叶囿鱼声音不大,比起倾诉,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低语混杂在水声里,轻易就被覆盖过去。
叶囿鱼又等了一会儿,目光游移在浴室的门上,水声吵得他心烦,却也给了他底气。
试探性地,他大着胆子喊了句哥哥”。
浴室里,邬遇意料之内地没有反应。
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