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拖长嗓音,瞧了瞧师窈,又回头看了看半空中奄奄一息的清言,玩味道:“你来给我磕头,磕一个,我就拔他一颗钉子,如何?”师窈难以置信地抬眼,望着师昭的目光陌生极了。她实在是想不到,师昭居然能想出如此阴毒、又如此羞辱人的招数。“怎么?不愿意?”师昭挑眉。师窈沉默很久,才终于艰难道:“……好。”她一言不发,撩起裙摆,猛地跪在了师昭的面前。她缓缓垂下头,双手撑着地面,伏底身子。素来挺直、从不认错、自诩骄傲的女主角的腰,终于在此刻彻底弯了下来。师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盯着给她磕头的师窈,眼神突然变得极为恐怖。她的嗓音又冷又阴森,回荡在这黑寂寂的四周,仿佛来自地狱里的恶鬼:“真不愧是姐姐啊,永远正直善良,想着别人,就算是磕头,都是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真碍眼。太让她恶心了。师昭又幽幽道:“不过,忘了告诉你,拔下那些钉子,他就会死。”师窈猛地一顿。她难以置信地抬头,对上师昭戏谑又嘲讽的目光,终于控制不住地崩溃起来,双手抓住她洁净华美的裙摆,几近歇斯里底,“师昭!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已经、我已经任你羞辱了,我只是想让你放过清言……”放过清言?师昭笑,“可是我一开始就想杀清言啊,我干嘛要因为你求我,就改变决定呢?你又不是我重要的人。”“说起:“其实,你根本没必要救他,因为他自己早就不想活了。”师窈呆呆地看着师昭,唇瓣颤动,眼睫里都是泪水。师昭蓦地拂袖。上方的少年全身的铁钉猛地颤动起来,好似要从他体内脱落,师窈惊骇欲绝地望着这一幕,不住地抱住师昭的腿语无伦次地哀求,而少女神色冷漠,继续施法。最终,那少年苏醒了过来。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清言,再次看到了站在那儿,眉眼鲜活、明媚张扬的师昭。清言好像做了一场梦。一场异常漫长、诡异、却真实的梦。梦里,他依然是灵墟宗最骄傲的首席弟子,少年仙君,不可一世,永远只站在最高处俯视着其他人,他与好友们并肩作战,除魔卫道,前途一片光明坦荡。他不知道师昭是谁,只知道那些簇拥着他的年轻弟子之中,似乎有那么一个瘦小可怜的身影,用充满羡滟仰慕的眼神望着他。后来他知道了师昭是谁。因为她要被逐出师门了,废除修为气海行刑之日,这少年远远地瞧了一眼,只知道这是师窈的恶毒妹妹,却连她的脸都不记得。梦中的师昭,甚至不配让这骄傲的少年仙君记住。可他最后记住了。——在他将她一剑穿心时。少女的脸上已经爬满了诡异的魔纹,看起来只是一个肮脏丑陋的魔物,可是她望着他的眼神如此清澈而无助,最后她朝他笑了一下,眼底的爱慕褪去,变成了浓浓的嘲讽。好像在说“原“我明明最仰慕你了,我明明觉得你是唯一正直、从不欺负我的好人,可是我最后居然是被你杀的。”清言愣住了。他的剑就这样贯穿在她的身体里,少年眸底的坚冰一寸寸融化,他拔出剑时,看到她背靠着山崖,缓缓地往后倒去。“你——”他甚至下意识伸手,想捞住她。那只手停留在半空中,却又收了回来。他还是没有抓住她,因为这是魔,绝不可饶恕的魔。再后话时,看到顾让推开门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清言一怔,下一刻被顾让拽着衣领质问:“你杀了师昭?”师昭?谁?顾让猛地松开手,右手一拂,水镜中少女的影像呈现在清言眼中——这是很久以前,顾让还是外门弟子时录下的影像,画面中的少女十六七岁,尚且稚气未脱。她抱着一把木剑,沮丧地坐在阶梯上发呆。单薄瘦弱的身子,漂亮却哭得通红的眼睛。清言没说话了。的确是她。那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想问顾让,这个姑娘入魔了啊,她入魔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激动?她难道不是死不足惜吗?就这个看起来可怜、天真、脆弱的小姑娘,已经变坏了啊。然后梦就醒了。不需要顾让给清言答案,他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师昭不择手段、满口谎言、唯利是图,她变坏了啊,可是在看到她时,清言却禁不住想起她瘦小可怜的样子。其实就是心动了。清言望着师昭。他也知道,自己大抵是活不过今日了。少女穿着华服站在那儿,明艳夺目、强大无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