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银山都要败光。”
“儿子现在这样,以后怎么办啊。娶不到媳妇,工作养活自己也难。”“以后我们走了,他该怎么生活呢我们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行了。”“以后小的也要结婚,本来就没什么条件支持,还要照顾一个精神失常的哥哥,也不好找媳妇。”“本来我们就没什么钱,家里还多了一张嘴吃饭。”唐父想了很久,眼底有些黯然。他朝着儿子身后走去,手里握着铁锹,心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对着唐福林的后脑举起了铁锹,准备挥下。手腕不停地颤抖着,眼眶里似乎是汗水进了眼,睁不太开。这是他拼了老命供了二十多年的大学生。“爸,我决定了,听妈的话,去厂里打工。”唐福林弓着身,用锄头锄着草,头也不抬。“我总是在家里不好。”唐父闻言,嘴唇嗡动着道:“先歇会吧。”“我多干点,你就能少干点了。”唐福林摇了摇头。唐父听了这话,手中的铁锹最终还是没能落下。他丢下锹,坐在地里大哭起来。唐福林有些不解,他从来没有看到爸爸这么哭过。只是看着爸爸的眼泪,他好像变得清醒了一些,像是从一场久远的梦中醒了过来。……“欧阳瑞,你现在在江夏吗我现在也来江夏了。周末你有时间吗我们聚一下?”看着唐福林发来的消息,欧阳瑞有些错愕,但还是回了好。两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毕业了两年,唐福林和以前相比,仍旧没什么变化,连穿的衣服都和以前一样。“我也不知道我爸为什么会哭。”唐福林说着,坐在小摊上举起了酒杯,目露迷惘。欧阳瑞举起杯和他碰了杯,略显欣慰。“我以前做的那些,都是梦吧?都是假的。”唐福林说着,轻轻笑了笑。“是啊,福林,回到现实生活中来。”欧阳瑞鼓励道。一番闲聊下来,欧阳瑞得知他现在是在电子厂的流水线上工作。虽然很累,但也能维持生计了。唐福林的病情仍旧会间歇性地发作,时好时坏。坏的时候还是会神神叨叨,好起来的时候就和正常人无异,说话很有条理,逻辑也很清晰。欧阳瑞觉得这是一个好的转变,只要他有清醒过来的时候,就有拥抱新生活的可能。最后终会有被彻底治愈的一刻。“前段时间,我出来的时候,我奶奶还塞给了我二百块钱。”“我这么大了,还收长辈的钱不好。”唐福林说着这些,似乎有些惭愧。“会慢慢好起来的。”欧阳瑞说着,又倒了一杯酒。继续聊了一会儿,唐福林又聊起了王雪彤。“听人说,王雪彤准备结婚了。”“是啊,那男人都能当她爸了。”欧阳瑞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有些担心他会再一次受到刺激。“我给你转一点钱,你帮我转给她,随一点份子吧。”唐福林说完,又问欧阳瑞,随份子多少钱合适。欧阳瑞说一两百块就够了,意思一下就得了。唐福林寻思了一番,转了三百过去。欧阳瑞无奈,只得给王雪彤转了账,并说明了是唐福林转的。“帮你转了啊。”“谢了。”唐福林终于又笑了出来,好像这些年的执念都有了归宿。“喝酒吧。”“嗯,喝。”雨淅淅沥沥地落下,两人举起酒杯碰杯,像当年在烧烤摊上那样。聚会结束后,欧阳瑞不放心唐福林,一直将他送回工作的地方。“就送到这里吧。”“剩下的路,我一个人可以走的。”唐福林撑着伞,回头笑了笑。“保重。”欧阳瑞挥了挥手。“你也保重,和刘婷结婚了跟我说一声,我去喝你们的喜酒。”“好,等着你来。”他终于转过身,径直地离去。欧阳瑞看着他在雨中孤独走着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眼眶有些温润。他本可以拥有更好的未来,不该成为一个孔乙己的。大雨瓢泼着落下,雨幕下的人间摇摇欲坠。良久,欧阳瑞也转身归去。风吹着雨,打湿了他的衣襟。红绿灯的光晕在雨幕中一片氤氲,骑手们披着雨衣奔走流离。既然这人世间本就不够晴朗,那就让这人间的风别停,天别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