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草鞋第一次穿都这样,多穿几次就好了。”
“哦……”贺枕书低低应了声,抓着两肩的背篓背带,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裴兰芝:“……”草鞋耐磨防滑,干活方便,村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穿,早习惯了。裴兰芝本想让他忍一忍,他们在山谷里耽搁了太多时间,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他们今天进山没带油灯,夜里走山路可不安全。可她刚想开口,却见少年好像极委屈似的,眼眶红了一圈。“……”裴兰芝不自觉放缓了语气,“把你的背篓给我,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到了。”“不用。”贺枕书摇摇头,“咱们快走吧,天黑了就麻烦了。”山谷里的千层叶其实生得不多,只在贺枕书的背篓里装了一小半,没多少重量。是裴兰芝不想空着背篓回去,最后又捡了些干柴,满当当一篓全都被她背着。裴兰芝背上的重量本就比贺枕书重很多,他怎么可能再让对方帮他分担。贺枕书深深吸了口气,在心里第无数次咒骂起当初用二十贯钱就把他卖来这村子的兄嫂。若不是那两个贪生怕死的,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他幻想自己每一脚都踩在那两人身上,一步踩得比一步用力,竟觉得脚步比先前松快许多。莫名被他超过的裴兰芝:“?”.两人走走停停()?(),赶在太阳落山前到了家。
推开院门()?(),就见院子里站了两个人。
“周远?()_[(.)]???$?$??()?(),你们干什么呢?”裴兰芝眉头蹙起()?(),
喊了一声。
被喊到名字的男子仓惶直起身:“媳妇儿,你回来了?”他手里还拿着把刨子,身边两条长凳上支着一块已经被削得平整的长木料,刨花落了满地。裴长临站在他身旁,他们进门前,两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裴兰芝:“与你说过多少次了,长临现在不能劳累,你是不是又让他教你木工活?”裴木匠这一代没收学徒,裴长临若不能继承他的衣钵,这手艺就只能传给入赘的女婿。当初裴兰芝招婿时,有许多人都是冲着这个登门。周远心里有没有这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成亲快两年,裴木匠只把周远当帮工使,没教过他多少正经的木匠手艺。这人平时有想学的、不懂的,不敢去问爹,便缠上了裴长临。裴长临向来对什么都不冷不热,唯独热衷此道,从来有问必答。有时嫌这人手脚太笨,还自己亲自上手。倒害得周远被骂了许多次。“当然没有!”周远连忙摆手,“是长临说屋里躺着闷,来院子里透透气,我们没聊别的。”这倒是件稀罕事。裴长临不愿与人来往,往日都是自己闷在屋子里,身子好点就鼓捣他那堆木头疙瘩,很少来前院。今儿竟然会觉得屋里闷?裴兰芝瞥了眼身边的少年。恐怕又是在担心自家夫郎呢。但贺枕书没有在意这些。他今天上山折腾一通,累得话都说不出,更没精力关心旁人在说什么。他强撑着精神将背篓放下,随口道一句不吃晚饭了,便直接回了后院休息。因此也没有注意到,有一道视线始终注视着他,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廊拐角处。“回神了。”裴兰芝喊了一声,“既然觉得屋子里闷,就干点活儿。”她把刚采的草药倒在地上,又将一个竹编簸箩塞进裴长临手里:“和你姐夫把这些草药分拣了,我去做饭。”裴长临收回目光,低低应了声:“好。”.裴长临破天荒在外院和阿姐姐夫一起吃了晚饭,回屋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借着昏暗的光线点了油灯。灯火跳动,映出那躺在床上的身影。少年今天似乎真累坏了,他没盖被子,就这么合衣躺在床上,整个人呈大字型张着手臂,躺得歪歪斜斜。村中不少人家都生过双儿,也有许多人娶双儿夫郎。但裴长临见过的双儿大多矜持内敛,说话轻声细语,不像少年这样外向健谈,也不会像他这样,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没心没肺躺着。裴长临走到床边,听见床上的人说话了:“我已经冲过身子了。”贺枕书眼睛都睁不开,声音含含糊糊,像是半梦半醒:“也换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