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丝有些不确定，“谈到成绩的时候，克劳奇先生很骄傲……”

“噢，那是当然，”小巴蒂了然地点点头，“他以此来炫耀，这让他很有面子。”

“如果没有优秀的成绩，他还会一脸骄傲吗？他爱的不是我，爱的是听话的''''我''''，成绩优异的''''我''''，有个好前程的''''我''''。”

安塔尔丝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对比之下，莱斯特兰奇夫妇知道她的占卜课得了一个a后，其实倒也没怎么责怪她。

但如果小巴蒂的成绩不能达到他父亲的预期，恐怕就会有无休止的责骂和羞辱。

这种感觉糟透了。

很久之后，小巴蒂听见安塔尔丝低低叫出他的名字。

“克劳奇…”

“其实，我觉得爱从来都是有条件的。”

小巴蒂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呼吸也慢了几分。

少女抬起头，目光坚定而平静地望向他，“没有人是无缘无故被爱的，总有一些理由，这样那样的理由，我们都是这样。”

她顿了一会，才又接着说，“我的想法是不是很奇怪？许多人认为，喜欢是有条件的，而爱是没有条件的。”

“但事实上，很多人都忘了，成为父母不需要考核，爱也是会被消磨，如果一个人的行为让人无法忍受，为什么还要以爱之名去忍受和被绑架，爱本来就是有条件的，如果他有让我难以忍受的缺点，或者他对我不好，那我为什么还要继续爱他，仅仅因为''''爱是无条件的''''吗？”

“有时候，我们其实并不是因为别人对我们好而爱他们，而是因为自己对他们好而爱他们。”

小巴蒂在她面前苍白的笑出声，语调听起来有几分苦涩。

“多么斯莱特林的想法，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安慰我吗？莱斯特兰奇，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个斯莱特林，有时候又觉得你更像个格兰芬多。”

他低下头，一半脸在阴影中，“我最羡慕的就是无条件支持孩子，给予孩子尊重和理解和信任的父母，可我的父亲，总是一边限制着我的选择，一边又嫌我没有主见，一边关于我的所有都要管，一边说我不够独立。他带给我的只有永无止境的打压，所以我想——我应该是没什么优点值得我父亲爱的。”

安塔尔丝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

“你还记得一年级我母亲来学校发生了什么吗？”

小巴蒂沉默不语，他当然记得，莱斯特兰奇夫人当众打了安塔尔丝一巴掌，令人窒息的控制欲。

“当时我觉得，我就像是一个任由父母摆布的洋娃娃，迫切想向他们证明自己，就算在格兰芬多，我也会很优秀。”

她扬起眉毛，“——但是现在，我发现，如果不去考虑这些事情，好好在学校享受没有父母管教的日子，多交些朋友，整个人会轻松很多。”

“有时候，我们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她看着他，“所以，你别着急，克劳奇。”

安塔尔丝伸出手，少女的一双手臂在柔和的光线映照下显得线条分明，而在她摊开的手掌里，有一些暖黄色的晶莹光芒像水滴一样肆意地跳动，又如同丝线缠绕着穿过每个指尖，却仿佛不会溢出一丝一毫。

这光是明亮的，热烈的，温暖的。从指间迅速传递到整个身体的温度将房内的阴冷感尽数驱退。

“一定有人爱你，虽然我知道这会花很久才能让你相信，但的的确确会有人去爱你，毫无保留的爱你。”

小巴蒂眼中掠过刹那的诧异，而后随着垂下的眼帘隐匿踪迹。

他们一直没说话，直到玛利亚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我们该下去了。”小巴蒂逃似的站起身，他的衬衫干干净净的，就像他的世界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安塔尔丝敏锐的察觉到父亲和克劳奇先生的谈话进行的不是很愉快。

尽管玛利亚一直热情地邀请达西留下来吃午饭，达西还是微笑着拒绝了。

安塔尔丝和达西朝克劳奇一家摆摆手，正当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小巴蒂追了上来，他的轮廓模糊在细碎的树影里。

安塔尔丝停下来，目光询问地看向自己的父亲，达西朝她点点头，率先朝草坪走了过去，在那里站定等着她。

小巴蒂拿着安塔尔丝的遮阳帽，微微喘气停在她面前，棕色的头发被阳光染上一层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