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露西亚的心口好像被刺穿了一样,跪在了地上,双手抱拳紧紧抵着胸口。
就好像一个木钉子刺了进去一样疼痛。自第一任丈夫多托死后,露西亚已经很久没有复发过。
但这次的疼痛尤为强烈,就像约翰出生那晚一样,痛不欲生,肝胆俱裂。
管家老头从地下室的台阶上,碰巧扫到了倒在地上的夫人的小腿。
他有着红红的酒糟鼻,拖着圆滚滚的肚子,跌跌撞撞跑了下来。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这是露西亚来到茶镇第一次发病。
“约翰,约翰!”
捂着胸口的露西亚痛苦地重复着儿子的名字。
老管家看看四周。
“约翰那孩子怎么了?是不是又带着玛丽偷跑去镇上了?”
忽然,露西亚惊叫一声,倒在地上,身体缩成一颗球,用全身的力量压实心脏的位置。
“好痛。”
疼痛到只能重复。
“好痛啊。”
管家完全慌了手脚,一边稳住夫人,一边朝楼上大喊叫大夫。
“好痛啊,就像流产那天一样。”
枯黄的烛光,安静的产房,没有哭声的降生。
那晚的一切又一次浮现在眼前,当时这位母亲的脑袋里只重复着一个声音——让我看一眼,就让我看一眼。
“约翰!让我看一眼约翰!”
露西亚嚎叫着,年迈的管家也困惑了起来,再次检查四周,约翰确实不在这里。
“夫人,你在这等大夫,我现在去找约翰。”
以他的年纪,不足以靠自己的力量把夫人搬上一楼。
吩咐男佣,把露西亚抬去卧室。找不到乔,便使了个小伙子去镇上找药剂师汤姆。
至于约翰······管家就当没听见。
提托斯老爷(养父)吩咐过,今天谁也不要管约翰的闲事。
但是老管家还是很困惑。
喃喃着:“夫人啥时候流过产?约翰不是活的好好的?”
最后也只能以为,可能约翰前面还有一个孩子吧。
与此同时,河床的战斗结束了。
以羊的胜利告终。
李维安森来到玛丽身边,玛丽安静的躺在油光发亮的河泥之中,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出价吧,你们这些恶棍。”
羊的声音连接着休斯加克城里的一家酒吧——恶魔的餐桌。
酒吧很小,而且拥挤。
就在休斯加克深夜的巷子尽头,里面只有一个吧台和两张二人圆桌。
没有凳子,西装笔挺的男人们都是站着喝酒,拿着酒杯。
唯一的凳子被老板娘占用,她的椅子齐高,翘着二郎腿,和吧台齐平。
高叉的蓝色洋装下能清晰地看见她白皙的美腿。手上带着淡蓝色长手套。手肘在膝盖上,拿着一杆金色的长烟枪。烟杆长到飘出来的烟都能吹到一众男人的脸上。
羊的声音从酒吧天花板缓缓落下。
“九岁女孩,玛丽·西西弗斯,癌症患者,如果按人类世界的规则,只有两个月寿命。因为情况比较特殊,不知道要分给哪位管辖区域。”
羊的声音就像广播一样,传到了休斯加克的所有角落。
“我们对那个女孩已经不感兴趣了,嘻嘻嘻。”
一个尖锐诡谲的声音。
“你让我们看了一出好戏。”
羊的脑中又一声音回复了,敦厚而优雅。
恶魔们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的在讥讽,有的在鼓掌大喝精彩,有的在争吵。但是大多是在无休止的嘲笑,岁月的流逝让愿望恶魔李维安森变得如此孱弱。
李维安森不再微笑,只是平静地等着恶魔们笑完。
“这个女孩对我们没有任何用处。”
吧台的女人说话了。
她的声音像水一样干净,就像倒映着月亮,没有一丝涟漪的水潭。
女人笑了一声,这声音能让任何男人的心脏一颤。
“如果是那个男孩,我能出更高的价钱。”
约翰不知道,他的表现已经被所有恶魔看见。七十二恶魔对约翰做出了很高的评价,并且流着口水,十分饥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