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看,也知道那些麻雀从一头跃到另一头,一刻也停不下来的样子。
看了一眼杨百喜,他仍睡得死死的,子黍转身推开了门,梅村中几株梅树之间,确实有鸟雀飞舞,不知为何,竟遍布了枝头,细数足有上百。
他有些诧异,不明白为何竟会有这般多的鸟雀,不只是麻雀,还有燕子、黄鹂、杜鹃、喜鹊、啄木鸟……许多鸟儿他认不得,却成群结队地聚在一起,在树上跳跃,在屋顶跳跃,甚至就在地上跳跃。
“杜公子醒了?”清脆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子黍看去,原来是卫霜。
“卫姑娘,这些鸟儿,是怎么回事?”他指了指遍地皆是的鸟雀。
“林中鸟多,这也是自然的吧。”卫霜笑了一下,只是眉间有一丝隐忧。
子黍若有所悟,“原来都是林中的么……”
林鸟群聚,证明山林之内,早已是群妖遍布。
“梅村往北二十里后,便出了樟林,林外还有一些零散的村子,再走三十里,便是青原县,若是真有什么意外,那儿应该是安全的。”
不知为何,卫霜竟对他说起了这些。
子黍看了一眼遍地的鸟雀,“这些村民……”
“那要看晏御史的决定了,他说近日便会有州府道宫的人过来,至于这梅村却不可退,百姓也不愿意搬迁。”
“州府的事我不懂,”子黍摇了摇头,“只是真的等到妖魔来袭,恐怕又要生灵涂炭。”
“死生旦夕之事,他们既不愿,便由着他们去吧。”卫霜淡淡地笑了一下,对此竟表现得有些冷漠。
子黍默然,“妖魔纵情纵性,道家忘情忘性,果然是势同水火,不可相融。”
似是听出了一些讽刺,卫霜掩嘴一笑,“杜公子说笑了,若真能忘情忘性,我等也早归入隐宗,不再涉世了。”
子黍不再提此事,只是看着鸟雀飞舞,从一侧又到了另一侧,“它们为什么不飞走?”
“安土重迁,或许也同村民们一般吧。出了这樟林,天下之大,又有何处是家?”
“那你呢?梅村应该不是你的家吧?既然可以超然,你又为什么留着?”
问到此处,卫霜理了理发梢,神色复淡漠下去,“此身亦非我所有,又何谈生死之别……”
见子黍愕然,她又笑了一下,“这是先贤之语,我却是做不到了。不过灵州境内,如梅村这般的村庄不知凡几,我幼时也出生于其中之一,直到七岁之后选入上清派,才断了联系。然而儿时情景,历历在目,至今不忘。若是让这一次的妖魔之祸遍及灵州,又不知将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身死妖魔腹中。念及此处,心里到底是不忍的,只是死生亦大,忧虑时便常以先贤之语自勉,倒是让公子笑话了。”
看着卫霜,不知为何,子黍竟想到儿时的课堂。那是山村教书先生的院子,十几个孩子齐聚在一起,捧着书,摇头晃脑地背着,背的是什么大多已记不清了,却还模糊地记得一些形容,不禁喃喃道:“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什么?”卫霜没有听清。
连子黍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便摇了下头,“没什么,只是以前读书,常当做故事来看,经历过后,才明白都是真的。”
卫霜抿嘴笑了一下,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但没有再说,只是望着那枝杈上的鸟儿,雀跃飞腾,不知忧愁。
一日之后,鸟群飞离,而山中走兽,无论大小,皆涌入村中。
梅村人虽是感到惊奇,却并不惶恐,窜入村中的那些野兽,小至刺猬,大至野猪,但凡能吃的野味,皆被端上了烤架,唯独那位梅村的村长梅花婆婆,神色更加显得严肃,让村人严防死守,但凡有靠近的野兽一并击杀,以防妖魔混入。
又一日,山林震动,似有滔天妖气弥漫,冲天而起,大地颤抖了近乎一刻钟,梅村不少房屋随之歪斜,而鸟群也因此受惊,开始大批大批飞离梅村,再不返回。
那日子夜,子黍又见了一面天雪前辈,她来到村中,神色里有一丝难掩的哀伤,不曾和他说过一句话,唯独折了一段梅树枝,见其尚未开花,在指尖转了片刻,轻叹一声,便走了,剩下那树枝落地,被子黍捡到手中。
天明时,灵州州府的御史晏玄陵召集了所有的星师,短暂商议过后,将梅村人汇聚到村子中央,边缘地带则被抛弃,设下了不少警戒。
正午时,阳光正烈,星师们却召集了一批人,开始修建壕沟。这些壕沟里面放满了油罐,断断续续连成了一个圈子,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