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不尘那德行,有他不怕的东西吗?
崔无方反问:“有他不怕的东西吗?”
詹不群又挠挠头,指缝里带下些干枯的头发,后退一步,犹豫了一会:“我相信你们了,请…帮忙嘱托我阿兄,我过得很好,就不跟你们回去了。”
话音未落,她肚子饿的响了起来。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白芝忍不住问道:“你过得…很好?”
詹不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至少比被拐走最初的那段岁月好,况且我回去,又能如何呢?固然我不在意名节,但名节毁了是事实,家族一体,白白牵累我阿兄未来的子女。”
“当初我十一岁时不是走失,是被拍花子拐走了,因当时风声很紧有人在查他们,便匆忙将我卖入这附近的一处村中。”
“那户人家用所有积蓄买下了我,想要我给他们家三个兄弟做妻。”
她语调平淡:“我年纪尚小,在他们家被逼着做了三年活,受尽屈辱,稍微长大,他们便等不及了,要与我圆房,我用那三年取信了他们,乘其不备跑去报官,县令却说他们对我有养育之恩,打我骂我也是应该,我再回家名节也没了,要把我送回去。
我趁他们把我送过去的路上,逃进了深山。这深山传说有鬼祟妖精,野兽成群,他们不敢进来,我便一直在这里活到现在,饿了食野菜薇草,偶尔弄些鱼肉吃,所幸没饿死,没毒死,也因为天生禽兽亲近我,没被吃掉。”
“也真是可笑,我第一次饿倒在山中时,是一位虎妖救下的我,禽兽有人心,人心却是禽兽一般,我安敢回去呢?”
“还望你们不要把我的遭遇告诉阿兄,你们知道便是,不必让他揪心了。”
说罢话,她仿佛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灰淡记忆中模糊的兄长身影又历历在目起来。
想想也是,父母未死,没有走失的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在这之后,唯有苦难,活着的意义也只剩下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