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他带些白蔗回来。
“我爹就爱吃那潭州的白蔗,上年便让我买了,看着牙齿不好却老爱吃这些玩意儿。”她嘴上这么说,眉眼间却尽是笑意,那神情幸福洋溢,连听君也禁不住随她一块儿高兴去了。
独自乐了一阵,秀儿看她还在那里绣样子,摇着头提醒道:“你啊,也歇着点。马上就该正月了,本不宜动针黹的。”
听君却是在补昔时的那件衫子,她用嘴咬断线,细细举着瞧了瞧,方才安心收好。
——正是快到正月了,才要把这些活计做完。届时二小姐要回来,夫人又不喜见人动针线,交不出东西给她,只怕又会挨罚的。
“哎……你也是……”秀儿说了一半,又不知怎么劝她才好,只瞧她那认真的模样,心中微动。
“话说回来……你过年,都不回家的么?我看你家中也没书信寄来……”
听君神色沉静,垂眸将那绣品上多余的线剪断。
——我家中,爹娘早已过世。只在江陵有舅舅和舅母,不过来往并不密切……大约也不太愿意我回去过年吧。
若非是揭不开锅,舅舅也不至于把她送到这里,元旦若是回去了,多一个人吃饭,他们也高兴不到哪里去。大过节的,她又何必给人添堵。
秀儿抿了抿唇,见她表情不自然,思及是想到什么伤心之事,忙寻了话岔开。
“其……其实也没什么啦。夫人这么一个好热闹的人,等元旦之时,必然会把庄里弄得格外喜庆,到时好吃的好玩的,也少不了你的啦——”
听君对这些无甚兴趣,无所谓地摇头笑笑,接着刺绣。
然而事与愿违,今年秋夫人因惦记着秋老爷的病情,又念着江陵那边的姊妹,遂带了亲信,携同秋亦,前去江陵那边过年。一面可寻访名医,另一面也可增进姐妹感情。
因此,元旦前后几日,明月山庄内都是冷冷清清的,别说好吃好喝,就是连过节的气氛也是半分也没有。
乍一看去,灯火不点,人声不闻,阴森森的,着实是凄凉无比。
正月初二。
今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常德城外小树林间,阴风阵阵,树叶沙沙作响,隐隐还能看得几点忽明忽暗闪烁不定的火光和一道黑漆漆的身影。
待得走进细细一瞧,那其中正有一人踉踉跄跄地往这边跑来,他身上七横八竖多处受有刀伤,鲜血滴了一路,一边走着还时不时往背后看,仿佛是被什么人追杀一般。
脚下行至那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前方不远便能看得明月山庄里那明月楼的一角。
昔时扶着近处的一棵老槐树低头喘气,眉峰一蹙生生吐了口血水出来,他抬手一抹,侧耳倾听时并未听得什么动静,量来那些人还尚未追至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