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眼,段征便翻身下去, 前马过去问:老人家,这才四更天,您坐在这儿折这个为何?”
那老翁指指西天边将满的明月,打了个哈欠,手上动作不停, 用吴语答说:今儿不是十月望么, 要祭水官大帝生辰么, 我早些来也好揽笔生计。”
这老翁抬起脸时,便能看清那满面的尘霜疲乏, 他虽看出他两个不大会买元宝, 说话时也是耐着性子和气温吞的。
阿太阿太!”远处忽然响起孩童的唤声, 但见河岸旁的巷子里, 一户有些破败的人家开了门缝, 那孩子只六七岁模样, 哒哒哒踏着石板路快步跑过来, 阿娘没醒,我同阿太一起叠元宝。”
回去守着你阿娘吧, 大冷的天, 你这孩子也不看看这才几更, 小娃娃不睡觉,当心长不高。”
老人心疼苛责的话勾起赵冉冉心底一些热闹往事,她眉目和煦地望了望水波缓缓的桥下,便从怀里摸了支暖玉发钗,下马的时候段征伸手扶抱了她一把,她也就顺势用在双肩借了些力。
待双脚轻轻落地之际,她莫名有些恍然,原来他两个已经默契到了这等地步。
小阿弟,家中可还有多的篮子,你阿太这些我们都要了。”她蹲下身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见那孩子点点头一溜烟地朝家跑去,才又将那玉钗递给老者,出来的急,突然想拜拜水官大人消解个灾厄的,只是忘带了银钱……”
那老翁有些明白过来,连连摆手:你是哪家阿妹,恁般胡乱用钱!四十五文,连篮子一并都拿走。”
赵冉冉懊丧地哎呀了声:这钗子买来二百文,当的话也未必有四十,倒是买不成了。”
听她这么说,那老翁停下手里活计,他抬起须白的眉毛,朝赵冉冉脸上正色打量了下,便捧起地上的元宝朝已经满了的篮子里压了压。
哎,孩子他娘,我孙媳妇病着,才二十三的年岁,眼见的治不好喽,就算我换你这钗子叫她也难得高兴高兴。”
跨马走前,赵冉冉状似无意地又朝那老翁说了句:阿伯,城北竹烟街那家当铺公道,您若要换钱,就去那儿换。”
离着石桥远了,听的方才那幼童提着空篮子又跑出来时,她心下不忍,回头朝那破败院落又望了眼。
到客栈后,段征自是只要了一间上房。不过他同掌柜的另要了铺盖被褥,就挨着拔步床的脚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