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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我衣衫间穿过,吹起地上蜗牛,翻滚几滚。
我第一次来了月事。
白裙上染了血,我揪着裙子惊慌失措,回眸间望见几步外一大片山茶中伫立的少年。
他在那一大片开的火红的山茶中定定将我望着,是那样一个眉目耀眼的少年,墨发青衫,有好看的眉,好看的眼,凝眸望去,却像满谷的山茶都黯了色,待目光落到我裙上时,微微怔了怔,继而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绯色。
我面上一烫,捂住裙子惊慌欲逃。
少年却急急开口将我叫住。
他叫我:“小包子。”
我心里喀嚓一声,猛地怔住。
他从那大片山茶中向我奔来,立到我面前,顿住脚将我望着,眉眼间似有万语千言,顿了好一顿,忽上前一步,猛的将我拥进怀里。他伏在我耳边,声音低低沉沉,却如二月春风,绵软绵拂过我心尖:“小包子,是我。”
我下巴磕在他肩膀上,看着手上提着的鞋子啪嗒掉到地上。
我知道,叫我小包子的,除了那个曾经偷看我洗澡,将我惹的鬼哭狼嚎,走时狠咬我一口,威胁我记住他并告诉我说回来找我的傻小子外,再也没有其他人。
我傻了半晌,又半晌,才回过神:“云洲?”
他抱着我许久,才将我放开,手拂上我耳根前发丝:“是我。”
我望着他眉眼间熟悉的轮廓模样,脱口而出:“你怎么才来?”
他一怔,眸光微动:“你一直在等我?”
我讷讷道:“你说过让我等你回来找我的。”
他又是一怔,望了我好半晌,目光落到我脖子上,伸手将当年他走时摘给我的玉石链拿了起来,道:“这个你一直都戴在身上?”
我点点头。
他便笑起来,脸上眸子里皆是满满笑意,道:“傻丫头,我回来了。”顿了顿,目光落到我裙子上,又道,“我回来了,你也长大了,真好。”
我面上烫热,忙低下头揪着裙子欲逃开,却被他扯住了手腕。
他解下袍子披到我身上,就像六年前初见的那样,在我面前蹲下,道:“我背你回去。”
这便是我们六年后的再次相见。我十五岁初初长成,他也由当年的青涩模样,长成了那样一个耀眼的少年,有宽阔的脊背和肩膀。
我趴在他背上,闻着他颈项间熟悉又带了点新鲜的陌生的气息,心里有某种东西,像是埋在地里的白菜种子,慢慢的缓缓的破土而出,说不清道不明。
后来我与外祖说时,他捻着胡须,意味深长与我道:“典型性青春期情窦初开症状。”
言毕,望着我忧伤一叹,“妮大不由她外公,我的乖乖小阿离的春天来了。”
春天的确是来了,岸边的杨柳条抽了芽,成双成对的老燕子叼着小燕子回来忙忙乎乎的搭巢,水中寒鸦双双游上岸,肩并肩在沙滩上慢吞吞散步,山茶越来越醉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