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是怪我了?”
他替她总结道,孟宪不敢应承,只说没有。
周幼棠听她几不可闻的声音,就知道她刚刚大起来一点的胆子又缩回去了,他嘴角轻牵,问:“那我这会儿又在干什么呢?”
孟宪一愣,回过味儿来后,忍不住就笑。扑哧一声,听起来特别明显,她连忙捂住了嘴。
“笑什么?”他低声问。
“没,我笑我自己。”孟宪闷声答。
但周幼棠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我可以给你打。”他说,“但像这次的情况,下不为例。不惯你这坏毛病。”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听得孟宪浑身不自在。她唔了一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那头便也没吭声,一时又是沉默。
孟宪似乎是知道他这样的沉默是在等待着什么,捂了下自己的脸颊,主动开口道:“我今天凌晨才回来,临时加演了两场,所以晚回来了几天。”
“给我打电话,就是想说这个。”
又是肯定语气的疑问句,孟宪低低嗯了声。
“都去了哪些部队?”
孟宪把去过的部队一一报给他听。
“跑那么远?”
孟宪很佩服他。她只说了些部队番号,但这人却一下子把番号跟驻地对上了。
“但是挺有意思的。”孟宪一只手抱着屈起的双腿,一只手拿着听筒,“比在军区和总部的大礼堂演出有意思。”
“怎么说?”他不疾不徐地问,语气温和地让人不自觉想多说两句。
“就是感觉,我们的演出真正能给他们带去快乐。”孟宪感觉到在他面前说这个有些牵强,“是我瞎想的,可能他们的感觉没有这么好。”
这话却让周幼棠笑了笑,他说:“你能这么想也挺好的。最起码你已经得到了满足,还觉得很有意义。”
孟宪不由点了点头,想到这是在电话里,忙又说:“对,确实很有意义。”
想法得到了他的理解和共鸣,孟宪感觉就像是有股暖流从心底流过,十分熨帖。然而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他又不说话了。
她等了几秒,喂了一声。
电话这头,周幼棠正虚虚注视着半空,听到她的声音,他回到电话线上,说:“你倒是会转移话题。”
孟宪:“……嗯。”不然呢,她要跟他说什么?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周幼棠轻笑了下,坐直身体,肘关节顶在桌子上,一手拿着听筒,一手微屈放在桌子上,手指一下下点着桌面。
“周末什么安排?”他问她。
“周六还有一次演出任务,周日——没安排。”孟宪轻声答,把头埋进蜷起的双腿间。
“那就是等着我安排。”
孟宪没吭声,没反驳。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等了她两秒,他才又说,“好了,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最后半句他压低了声音,宽而广的声带仿佛在她耳边引起了一阵共鸣,除了他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别的任何声响。孟宪感觉自己耳朵麻麻的,过了会儿才说了声好,挂掉了电话。
等她松开听筒,发现大冷的天里,她的掌心竟腻出一层薄薄的汗。
这通电话,让孟宪莫名心安不少。
仿佛终于卸掉了身上的包袱,也开始期待起与周幼棠的见面了。
然而毕竟还有任务摆在前面,孟宪先收了收心,准备排练赶赴周六的演出任务。
这一次的演出任务是杨政委亲自宣布的。说是在燕郊疗养院有个小型的寿宴,是给中央军委退下来的茅崇山老爷子办的。老爷子一向节俭,不喜欢铺张浪费,但这次除了他过寿,还有他跟老伴结婚五十周年纪念日。老太太跟他一样,年纪轻轻就参加了革命,为祖国奉献了一生,非常值得尊敬。平时没什么别的爱好,喜欢看舞蹈表演,尤其喜欢《红色娘子军》这一类的革命题材。茅老爷子对老伴十分珍重,这才答应举办一个小型的仪式,但得以庆祝金婚为前提。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写亲笔信给文工团,看是否方便在寿宴的时候给老太太表演一出,助助兴。
对舞蹈队的姑娘们而言,虽然这是个任务,但《红色娘子军》这一类的舞蹈大家都跳过很多遍了,演出上没有任何压力。大家更感兴趣的当然是茅崇山老爷子的生日会,虽然说是刻意简办了,但应该也会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