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从那天开始他不但永远失去了母亲,也失去了父亲。在吴奇的心里他也永远的消失了。
从他去自首的那一日,父亲这两个字在吴奇的心里只存在于9岁前。
9岁后在他心里变了,变成了他的杀母仇人。他恨他,因为恨他,他从未去看过他。就是在爷爷的要求下,他也没去看过。一次都没有。
虽然他是他的父亲,是他最崇拜的男人,可“爸”这个字,已经在他的心中被抹去了,他甚至不知道,也没想过,再见他时,这个字该怎样从他的口中喊出……
爷爷告诉过他,不要恨他。大人的事他不懂,等他长大他就会理解他。
可是因为他杀了他的母亲,他高大,威猛,英俊多才多艺的父亲形象在他知道是他杀了母亲时,瞬间崩塌。
吴奇从来都以为他在他心里已灰飞烟灭,不曾留下任何印迹。可是现在他知道,他错了。因为他长大了……
吴奇哭了。眼泪顺着脸无声的奔涌而下,流过还没刮的青涩的脸。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活在照片里的男人让他泪流满面。
他长大了,而他欠他一个解释。
“喂,你还出不来了啊?喂……”张军仁在外面问到,听到他的声音,吴奇打开水龙头,把水急速的捧起,脸深深的埋在双手里。因为抽泣,吸了水,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听到声音的张军仁走进来了,一边给他捶背,一边调侃的说“靠,就是像,也不至于自杀呀?”
吴奇缓了过来,也恢复了常态。
“滚!你才自杀。”吴奇一脚踢了过去。
“我日,你哭了?大情圣掉眼泪,一大新闻呀。”张军仁一边躲继续说到。
“放屁。咳嗽憋的。”随后又踢了过去。
“我跳,我跳,”张军仁一边跳,一边躲出了洗手间。可是他知道,吴奇真的是哭了。人,哭过的眼圈就是这个样子,憋气不是这样的,自己虽然大条,可是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知道为什么?这个社会,谁还没点秘密,没点伤心事。
又看了一眼洗手间,他哼着五音不全的歌爬上床“死去”。
正在做梦的他是被吴奇推醒的。
“给,我的请假申请,别忘了给教辅员……”
他一下坐了起来,从未这样迅速“什么情况?”
“有事。别忘了呀!我已在微信里联系过了。”
在他张大嘴巴还没反应过来时,吴奇已经出了寝室的门。
他跳下床,是的,跳下,两步跑到二哥的床边。“二哥,二哥,快醒醒,阿奇有事你知道不?”
二哥翻了个身“他没说,就是没啥大事,放心,死去吧”
他挠了挠头,嘟囔到“也是奥,可是,可是,我咋觉得那不对劲呐……”可是他从来都是个啥事都不走心的不爱动脑的人,于是边说边爬上床很快“死去”……
吴奇在网上已定好了票。他知道在哪能找到他,他的杀母仇人。他知道他一定会去。他摸了摸他胸前用红绳系着的心形吊坠。他去那等他,等他的杀母仇人。
一辆列车开过田野。快要成熟的玉米在车窗外闪过。远处的天上有白白的云飘过,像极了十年前那个春天田野上空的白云。那天的云真白呀。
吴奇不知道为什么十年了,母亲最后的样子在脑海里越来越迷糊,可那天天上的云
却越来越清清晰。
火车到了个中间站,
有人坐在他旁边的空座上。
他收回望窗外的目光。望着身边新上车的乘客。
穿着一身绿色的迷彩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迷彩服成了工地的工服)全身满是灰尘。不是长时间没洗的那种灰尘,他就好像刚刚从沙尘暴里出来一样。
能看出来他应该是已经简单清理了一下,因为头发上的相对来说要少的多,而手印却还印在肩上。带了一个工具包,就放在脚下,敞着口,里面放着工具,吴奇不认识的几个工具。可又像在那见过。
可吸引他的不是这个男人粗犷的外表。而是他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眼睛,深邃,幽深,就像一潭幽静平静的湖水,在接触到任何外来物时,都会像反荡起阳光一样,在精光四射的一瞬后,急速的收起锐利的锋芒。
在看到吴奇端详他时,他的嘴角翘了翘“不好意思,身上太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