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厄洛斯还开了什么条件?!”
她从不知道阿波罗竟然有这种语气:因为愤怒颤抖着,却还是抓着微茫的一线希望不放。
在疾奔中远去的知觉开始复苏,首先是心口窒息般的钝痛。是她错了。她不应在临走时心软,做了多余的事。她甚至不该见他的。正如镜头只捕捉并留存下最好的瞬间,照片外的故事后续往往余味很糟,如果真的要断得干净利落,让彼此的记忆停在还算美好的时刻,她就该不留一句话直接消失。
可要怪金箭,抑或是怪自己,她没能做到。
那种潇洒的结束方式也绝对无法让厄洛斯满意。怪不得祂会安静地降临等待,因为重头戏现在才开场:只要任何一方还有情绪,失望也好,妄念也罢,干净体面的分手就根本不可能存在,撕扯开的伤口总是鲜血淋漓,一地鸡毛。
“达芙妮——!!!”
阿波罗的语声陡然抬高,恐惧从每个音节溢出。
寒毛倒竖,她不由自主驻足。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她骇然发现自己在陌生的悬崖边上。一颗小石子从崖边滚落,跌进一眼看不到底的暗夜幽壑,碎裂时,它发出的哀鸣完全被风声淹没。
她有些目眩,僵硬地回头。
“达芙妮,冷静,我不过来。”
阿波罗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他身后的光冕几乎完全张开,辉光映照下的脸色却惨白。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匆忙地看向别处。
非常偶然地,她正好看向的是阿波罗凌乱的紫披风。于是她注意到,他靠近手臂的一部分布料颜色尤为深重。山风带得披风猎猎舞动,仓皇的一瞥间她看到了,阿波罗的左手上全是血。
阿波罗注意到她惊骇的凝睇,便和向野兽展示自己并没有携带武器的猎人那样,将手抬起来,安抚似地轻声说:“没什么。”
可他的掌心分明扎着亮银色的箭矢。
创口明显在愈合后被反复撕开,干涸的血迹重叠成暗沉的褐红,几乎看不出皮肤原本的颜色。
她立刻理解了阿波罗对自己做了什么:为了对抗残留的酒意,他一边追逐她,一边用箭头反复刺穿手掌,利用也对抗着神明受伤也会快速愈合的躯体,以不停歇的痛意维持清醒。
“你……”她的嘴唇发抖,不知道是惊惧还是愧疚更多,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阿波罗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问题,甚至还向她笑了笑。
“达芙妮,慢慢离开那里。很危险。”他说。
她的牙齿都有些打颤:“你后退。”
他变得很好说话:“你前进一步,我就后退一步。”
达芙妮向前挪了半步,阿波罗就真的往后半步维持距离。她又往前半步
,他也半步。下一步她就会脱离悬崖边缘的危险地带,谁都说不准下一次阿波罗是会继续后退,还是陡然迫近。谁都没有动,他们之间顿时充满角斗般的紧张氛围。
“过来,到我身边来,”阿波罗的语调很温和,却无端让她毛骨悚然,“如果你不愿意解释,那我就不问了。我可以当作今天什么都没发生。”
见她不动,他微微蹙眉,诚实又困惑地问:“继续逃,你又要逃往何方?”
“即便今天你逃走了,不论你躲到哪片山林又或是沼泽深处,我总会找到你,”他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危险,“还是说,你已经想好了要投奔的庇护者?”
达芙妮不禁抬眸向天空飞快地一瞥。她很想知道厄洛斯究竟在想什么。
金发神明见状瞳孔收缩,湛蓝虹膜包围的那圈暗金色不悦地闪烁,声音也变得冷厉:“是谁?厄洛斯并没有帮你,那么是狄俄尼索斯?你们约好了?还是赫尔墨斯?亦或是我尊贵的父神?”他刻薄地嗤笑一声,转而柔情无限地笑起来:
“是谁都无妨。反正我会把你夺回来。”
达芙妮打了个寒颤。
她不由怀疑狄俄尼索斯的神酒还在生效,阿波罗不知怎么醒了过来,以疼痛的刺激强行维持意识与躯体活动,但远远称不上理智清醒。
“好了,达芙妮,过来。”他的耐心好像也到了极限,勉强维持温和的语声转冷,漏出了一截强硬的尾巴。
“阿波罗,我不喜欢你这样。”她轻声说。
他怔了怔,坦然而冷酷地回道:“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不是吗?”
她回了一个微笑:“也是。”
语音未落,她就冲了出去。并非朝着阿波罗身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