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宫的最后一夜,贵妃路氏、羽玄景和羽轩浛三人相互依偎在一张床上。仿佛羽轩浛这么一去,便是诀别。
“轩浛,到了岷州,要好好照顾自己。军营虽苦,若你努力,也能成为轩景的左膀右臂。”
话虽这么说,路氏又何尝不知道岷州是什么样的地方呢?大酉和乌合这么多年的战争从未停歇过,虽说乌合俯首称臣,但是近些年来又蠢蠢欲动,企图入侵大酉。
岷州的军队是大酉所有军队里最苦也最为危险的了,将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扔去军中,可不就是把他推向火坑吗?若是有什么不慎,羽轩浛身死岷州,想来也不会有人替他抱不平。
而小小的孩子,却在这个年岁也在心里埋下了恨的种子。他握紧了拳,语气冷冽:“若是有一日我能出头,定当让今日害我之人没有好下场!若我出不了头,便是逃也要逃回京都!”
羽轩浛将岷州想得太简单了,足足大半个月,他才从京都跟着新的一批士兵走到岷州。刚出京都的时候还好,大家忌惮着他皇子的身份,处处还算是照顾有加。
可是越往前走,大家发现羽轩浛的身边并没有什么人相助,更没有什么人告诉他们要客气对待的时候,人的本性也许就在这个时候暴露无遗了。
“那个新兵,给我打饭去!”
“那个新兵,把衣服洗了!”
“新兵,给我拿着刀剑,擦干净了!”
……
还未到岷州,羽轩浛便已想着要逃跑了。他知道,自己无法在岷州过活。他知道,他的身后没有了父皇的支持,他便什么都不是了。他更加清楚,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的他,没有可能独自在军营过活。
一入岷州大营,所有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岷州战乱已久,营中物资极度匮乏,他们不仅要当保家卫国的士兵,还要在营地周围开垦荒地种粮种菜。除此之外,岷州逃兵最多,兵力严重不足,他们还要承担起岷州城防的责任,似乎岷州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他们这支不到三万人的军队上。
然而羽轩浛最怕的,并不是种粮种菜或是守城,他最怕的是每一日例行的训练!
他是新兵,必须要参加训练,而岷州大营的训练模式是一个队长以上的官军带一队十五人的新兵进行训练。羽轩浛所跟着的是副官陈尽忠,他位高威望也盛,只挑了五个孩子亲自训练。
羽轩浛就是其中一个,若不是亲自感受到了,羽轩浛根本就不知道营中众人所谓的“铁面副官”究竟是什么含义。不过第一日,他就给羽轩浛上了永生难忘的一课。
“你叫什么名字?”
羽轩浛在他面前,站得笔直,丝毫不敢有怠慢。虽然前一日守城到了清晨,可那丝瞌睡就在陈尽忠的威压之下被压碎得一无所有了。他双手攥了拳,有些紧张道:“回副官,新兵羽轩浛!”
虽是点了点头,陈尽忠的眼中却露出满满的不屑,皮鞭也抽上了羽轩浛的小腿:“你就是那个娇生惯养被放逐过来的皇子?倒是有些筋骨,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军中生活!”
这一次,羽轩浛没有再答话了。小腿被他抽了一鞭子,那力道差点让他站不稳,而被抽过的地方好像火烧之后淋了热油一般地火辣辣地疼着。
“好小子!”这下那陈尽忠倒是赞赏地点了点头,复又一鞭子抽在了羽轩浛的手臂上:“皇家之人如何懂得百姓疾苦?你这小子倒有些血性,可惜了投在我这里,怕是保不住命了。”
彼时的羽轩浛并不知道陈尽忠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而后他却因为这句话吃尽了苦头。就像陈尽忠所说的一般,他差一点儿就在他的手上连命都保不住了,只因为他是天家之人。
别人守完城回来睡觉的时候,陈尽忠便让羽轩浛去几里之外的溪边打水回来烧热了供他洗漱。若是晚了一分耽误了他练兵,那便是要挨鞭子的。说起来,陈尽忠的鞭子抽人可是真疼,羽轩浛十分害怕。
别人吃午饭的时候,羽轩浛必是要扛着大鼎练功的。若是扛不足一个时辰,或者中途放下了,就连别人剩下的残羹冷炙他都是吃不上的。在羽轩浛看来,挨饿的滋味可是比挨鞭子还要难受许多。
到了晚上,他要伺候陈尽忠洗漱脱衣,还要负责把他的衣物拿去溪边洗干净。这么一来二去的,军中稍高些军位的衣服也就全都交给了羽轩浛,若他敢有丝毫不满,一顿鞭子便又是少不了的。
岷州蛮荒之地,羽轩浛的心头纵使有千万的苦楚,又要与谁说去呢?他也总想找着机会逃跑,可是何其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