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凄惨的情形他也经历过,却不是眼下这般狼狈,莫名的情绪积压,让他无处躲藏,仿佛内心所有的脆弱暴露在众人眼前,让他措手不及。
好半晌才勉强压下心底的不安,胡尧擦了擦嘴,四处看了看,悄悄松了口气,幸好房里没人,否则他该是怎样的难堪。
心跳声逐渐平稳,他忽然听到细微的呼吸声,他微微一怔,寻声望去,看到一张熟悉而苍白的睡颜,不禁呼吸又是一滞。
那人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紧接着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四目相接的这一刹那,世界仿佛安静了……
那双眼毫无征兆的睁开,他本想的是迅速的别开眼,但是他却没来得及,或者说舍不得移开视线,眼里的温柔被女子尽收进眼底。她眼里顿时出现一丝不稳定的慌乱,猛的坐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低下头去的同时,胡尧也快速别开脸,薄唇紧抿,空气中有一丝诡异。他们就好像犯错被捉现行的小孩子,尴尬又无措。
她明明……她明明做错了那么多,这一切他都知道了吧,但为什么那个眼神里没有责怪,却是温柔?责怪也好愤怒也罢,如果是这些也还好,起码她能坦然面对,可偏偏她没想到居然是温柔……而正是这样的温柔,让她束手无策,因为她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份美好。
她的惊慌,让他有些落寞,但更多的则是心疼与自责。如果没有他,她如今还是她的四方神之一,过着稳定安逸的生活,而不是落得如今这样的尴尬境地。
眼眸干涩,让她的眼不由得涌出液体,胡尧余光看见,眉头紧紧皱起。也许是眼睛酸的契机引起了她的负面的情绪,她的眼泪越来越多,声音也从无声落泪变成了低声抽噎。
胡尧紧抿着唇,半晌伸手用指腹抹了抹她的眼泪,但她的眼泪却越来越多,胡尧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拉入怀里。夏陵光的头埋在胡尧胸前,哭声不减反增。胡尧伸手轻抚她的后背,嘴唇微张:“陵光……”
许是太久没说话,一开口沙沙哑哑,还有些破音,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般。吓得胡尧闭了嘴,不敢再说话,不过好在夏陵光的抽噎声渐渐小了下去。
抽噎声平复,夏陵光也不推开胡尧,而是轻声的问道:“你怪我吗?”
她感觉到抱住自己的人轻轻一颤,接着好听的声音从头上方传来:“当然怪你,不告诉我缘由,不说穿这些假象,受了这些苦,也折磨了我。”
夏陵光一怔,她听着对方的心跳声,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她的眼眸不禁又湿润了。是她自私,认为有些东西不去看,就不存在,以至于本该她面对的,全推给了对方。
夏陵光吸了吸鼻子,推开胡尧,勾起笑道:“我知道了。”
“傻子。”胡尧伸手弹她的脑袋,但手到了跟前,却是不舍得用力。
“准备好了么?”胡尧挑眉:“去面对,我们该面对的。”
夏陵光重重点头,虽不曾言语,眉宇间尽是坚定。
胡尧唇角微扬,一抹耀眼的笑在唇畔绽放。虽然长期努力因一句话而改变,但这个改变是他更乐意接受的。她的眼神让他觉得,她一瞬间长大了。
……
胡尧换了衣服,洗漱一番,两人携手走出房门,众人立即围了过来,看到两人皆是恢复神色,而且两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也是没有什么问题,不禁纷纷松了口气。
子琴喜极而泣,鬼月将她拉入怀里,微微一笑:“子琴啊,你哭什么?”
“我还不是高兴!”子琴拽起鬼月的衣袖抹了抹鼻子。
转眼看天地玄黄四人眸子里也噙着泪水,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魔族……”高坐之上,胡尧手指把玩着白玉茶杯,抬眸:“天,说说近来情况。”
“是,主上!”天单膝跪地道:“自从我们离开淮宜城,魔教便在暗中操控,淮宜城潜藏势力怕被铲除,于是几乎都去了皇城投靠魔教,只有青云帮和常政的人还留在这里,青云帮魔教暂时不敢动手,所以常政的人就……”
“原来如此。”胡尧摸着下巴。再想起紫衣的话,想来应该是魔教与南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胡尧勾了勾唇,与他周旋这么多年,他倒是好奇,魔教后面的人是谁。
这时鬼月上前,在胡尧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胡尧顿时眉头一皱。
鬼月声音压的极低,而且用手掩着嘴,夏陵光看不见也听不见,不禁也跟着皱起眉,不过胡尧一瞬间眉梢便舒展开来,他点点头,鬼月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