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是王氏多虑了,吴家靠着那提花机得的好处是真真切切的,不说它将带给吴家怎样的利润。就是那些提花织布一出手,引得各地权贵争相购买,就足够让吴家一跃成为同行之中的佼佼者。
所以,无论是吴棱钰,还是吴家的当家人,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为着区区百两银子,让到嘴的鸭子飞走。
而对于她这不软不硬的态度,吴棱钰跟吴管家倒没诧异,只是忍不住笑道,“赵家娘子说笑了,既然是说好的,我吴家断没有毁约的道理。这样,过两日,我就让人将机器送来装好......”
直到吴棱钰一行人出了桃溪村,一直没吭声反驳自家少东家的吴管家,才迟疑的开口道:“少东家,难道真要将提花机卖与那小娘子?”
吴棱钰靠在车壁上,面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道:“那小娘子行事言语都有章程,且还有见识,非寻常山野妇人。要真惹恼了她,她只需将图纸散出,就能将吴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完,他就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毕竟吴家这几次在管家女眷之中、出的风头,都是靠着她那提花机所织成的花布才得来的。”
吴叔看了看他,忍不住道:“可她纵然再有能耐,也不过是行走在桃
溪村这一亩三分地的。要让想让她闭嘴,吴家不是没办法。”
好歹吴家在本地经营了几代,祖上还出过能人,怎可能会被一个妇人吓到?
吴棱钰淡淡的看了吴叔一眼,默默叹了口气,“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打一开始与吴家做生意,她就当真桃溪村里正的面说过买提花机是为了给村里人寻一条出路。”
“看似她并未狮子大开口的同我讨价还价,可实际上是用少得的银两换了桃溪村最有威望的人感激她。吴家要威胁她一人简单,可若要对上一村子人,那可就的掂量掂量了。”
毕竟,士农工商,商人便是富可敌国,那地位也是低贱的。真闹起来,还不定谁吃亏呢。
马车微微颠簸,使得马车上的帘子跟着动了动,隔着那缝隙,吴棱钰就看到外面绿油油的麦田,还有一个个脸上满是欣喜的粗狂面容。
那些保守岁月风霜的面容,或是黑黝,或是瘦到病态,可这些都挡不住他们打心底里生出的开心。
“愣子,我看你家这两亩地,怎么着也能打小二百斤小麦了!”说话的老汉弯着腰,眯眼看向地邻。
这人吴棱钰先前还在酒席上见过,瞧着就是老实巴交的主,旁人吹牛喝酒的时候,他只管憨厚的跟着笑。
一旁的年轻汉子乐呵呵应道:“可不,前头帮着赵家婶子跟嫂子盖房子挣了些钱,加上家里臭小子卖青菜跟腌豆腐的进项,也够一家子撑到麦收了。”
话说的乍一听有些勉强,可语气却让人听出了满足跟惬意。
吴棱钰探头瞧了一眼,忽然想到先前让人打听的那些消息。
赵家小娘子原是险些饿死的灾民,一路上都苦楚凄惨,偏在被人救了之后,一心报恩。哪怕知道对方的儿子已然不在,也甘愿当望门寡,撑起一个贫苦的家。
她倒也争气,纵然身处困境,也努力想办法让境地慢慢转好。
偏在自个把日子过红火后,还不忘念着满村人的情谊。
吴棱钰想到她那句“给村里妇孺寻一门挨着家的营生”,虽然带着几分私心,可到底让人心生敬意。
吴叔也算是只老狐狸了,只需几句话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他没再说什么,就是感慨几句那赵家当真有造化,竟得了这样的妇人守着。
“况且,我也想看看,她以女子之身,能走到哪一步。”吴棱钰低声似是呢喃,似是遗憾的说道。
这句话,让吴叔忍不住生了心疼。他知道,要不是实在没法子,少东家又怎会......
“少东家莫要惆怅,万事总会有办法
的。”
只是这句话不只是安慰吴棱钰,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一时间,车厢内静默无语,只留下一声深深的叹息。
......
林秀秀却没空去想吴棱钰跟吴管家想什么,眼下好不容易忙完了摆席的事儿,她跟王氏自然要再好生安置一番。
自从盖房子开始,家里就停了生产化肥的事儿,可眼下后院已经被拾掇好了,放置原料的屋子也腾出来了。那再制化肥和营养水的事儿,也要重新提上日程了。
先前起房子的那几个月,算是秋种后麦种破土的时候,所以上门求购的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