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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来去

还乡之际,谁不想前狠捞一笔油水。

其后赈灾银两真就不翼而飞,可里里外外却查不出何人所为,张蜡身在其位难辞其咎,遂被押入大理寺受审,几日后,在严刑逼供下对偷窃官银一事供认不讳,张府上下满门抄斩,听说人被拉到刑场的时候,早已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是个明眼的,都要道一声作孽。

今日时过境迁,事已至此显有人再论及,当年季万是皇帝钦点的太保,在殿前据理力争,更有太子在旁为其作证,不仅逃过一劫,门下一党也得以保全性命,只是被卸了官职遣散回乡。

可天下事,所谓无巧不成书,这其中偏偏就有人,巧不巧的就做了教书先生,又巧不巧的教到了“太岁”头上。

这窗户纸一捅不要紧,毕竟陈年旧事,早以盖棺定论,再如何推敲个中细节,也激不起多大浪花,谁知偏让张真一语成谶,这第二日,季府上下一夜间惨遭灭门,满城惊动。

至于死于何因,据说也是山上马匪作乱,官府草草定了案。

本着死者为大的道义,季万得了块功德碑,同时这坊间巷里都把矛头从银两失窃转嫁到了张真头上,且那送丧的唢呐声都不敌满城流言蜚语,众人皆惋惜,奈何季万先生一生高风亮节,竟死在了一个娃娃的嘴里。

再说眼下,张重山本就如坐针毡,这下里更是羞愧难当了,在他眼里,张真便是与草莽无异,莫说他不知阮姓何人,就算知晓,那大智一词也是和张真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长孙又道:“我方才听令夫人的意思,大人是要把令郎送往北上。”

“正是,那逆子原本不是舞文弄墨吟诗作画的料,送他北上,也算张家为朝廷出了份力。”

长孙连忙起身:“大人,不可,如今朝堂吕相独大,工兵礼三部统领,皆出自吕氏门下,盐铁两路市税,东鲁六州水运,淮南四坊,哪一个不是吕氏在暗中操盘,大人身为吏部之首,从不与吕寇同流,今日朝堂危难之际,却送令郎北上,与自断一臂何异?”

张重山听罢并无几分震惊,反倒不解:“先生的意思。”

“大人可知那北部武川军镇之首,是何人?”

张崇山却记得那人,早前有幸在太极宫前攀谈一二,虽是片言只字,却知谈吐不凡,便回长孙道:“似乃骠骑将军魏翟之子魏馆迎,少年早成,听闻是陛

下钦点的中郎将。”

“不错,那魏氏同为二十家,太祖时就与吕氏联姻在先,后有吕魏同在北部抗蛮,日日同帐,议战事或议他事,谁人知晓?”

见座上之人闭口不答,长孙又道:“古志有云:赤厄三七,三七者经二百一十载,当有外戚之篡,自太祖建国至今,已有二百余载,如今圣上体衰多病,吕贼意欲不诡之心日渐显露,这制胜朝堂,卒字当先,吕贼哪会不知,大人今日将令郎送往北上,岂、岂不是羊入虎口,教人拿捏了软肋,莫怪老夫口快,大人,糊涂啊大人!”

“可夫子如何信得过我,就不怕我实为吕氏一党?”

长孙道:“老夫自有相人之法。”

两人正话间,只听得门外一阵响动,长孙不再话下,恭敬将张崇山推至门外,却见那管家老李拖着一双老寒腿直匆匆奔来,连那常年挺拔的水杉也随风颤动几下,道是什么,原是吓走了两只觅食的鸟雀。

张崇山气急败坏,道:“可又是那逆子做了什么荒唐!”

老管家扑通一声跪下,瘦如枯柴的脸上满是惊恐:“哎哟老爷啊,小公子可不会带着兵马将张府围了,我只多问一句做什么事,就被那为首的官推出几丈远,明眼的都知道这地儿是张府生怕冲撞了,他们却这般肆意非为是紧装着瞎呐,怕只怕是。大祸临头了老爷。”说罢整个身子如一摊稀泥倒地不起,眼里再没个希冀。

长孙将人扶起,两年前也是在张府,他只晚一步,见的却是红的天,红的地,红的风,见的是那一池新枝绿荷浸在腥红的血水中,见尸陈遍地,见高墙挂血滴,唯独不见一个活物,连那鸡鸭猫狗都齐齐倒在血泊中,人血混着牲口的血,散发出漫天的腥臭。

长孙长叹一声,虽知张崇山心下已有盘算,仍是多嘴一句:“大人因这户部财权几番成为众矢之的,又手掌活机属,若不是忌惮着几分皇威,怕是早已被人明争暗抢了去,如今贼人贸然来犯只恐朝堂有变,今日出了这门,大人定要小心行事。”

张崇山应下,几人行至前院,几十甲胄兵戈早已候着,张崇山一眼便认出为首那人,正乃吕掩身前副官吕子良,此人年方二三,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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