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了也好,身世之谜什么都好……她都用一种麻木的态度去面对,因为现实的情况不允许她软弱。
她甚至回不去飞天寨了。
慕容月瑶说她已经无处可去了,说她只能待在这里。
她只能一个人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着,然后咬牙撑住……
她是真的很害怕……
如果她不是盛宝华,那她就不能厚着脸皮去占着盛宝华的名分,那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属于盛宝华的宠爱……
如果她不是阿爹的女儿,如果她真的是守月和王景言的女儿,那阿爹是不是就不会来找她,不会再疼着她、宠着她了?
她是十年前掀起江湖一场腥风血雨的大魔头守月的女儿,可是就算守月再怎么十恶不赦……那也是她的母亲啊。而身为她父亲的王景言,却因为正邪不两立而与母亲为敌……
娘一定十分厌恶她的存在,否则又怎么会将她制成人蛊?
娘有多恨王景言,便就有多恨她吧……
只要一想起自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存在,一想起那些破碎的记忆片段,那些可怕的蛇虫鼠蚁,她便怕得发抖。
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一个人惶恐不安地睁开眼睛,面对的却是新一轮的黑暗。
可是她却不敢有任何的期望,期望会有人来救她……因为她已经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盛宝华了,她只是一个不被亲生爹娘欢迎的存在,她是……人蛊。
被娘亲诅咒的人蛊……
黑暗中,她常常在想,她上辈子一定做错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老天爷才会这样来惩罚她、折磨她。
可是此时,被拥在一个这样温暖的怀中,盛宝华瞪着空洞的眼睛,感觉眼眶里一片温热,然后那些积蓄已久的液体便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她伸出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袖,低低地颤抖呜咽起来。
所有的害怕,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恐惧,都因为那一句如释重负的“我找了你很久”而被洗刷得一干二净。
慕容云天感觉怀里那个小小的身体在止不住地颤抖,胸前更是一片湿热,收紧了手臂,轻声安慰:“不要紧,别怕。”
盛宝华埋首在他怀中,然后忽然想起什么来,猛地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苍白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泪痕,眼窝瘦得都凹了进去,一双大大的眼睛显得更大了,空洞洞得看得人心里发紧。慕容云天心头一涩,伸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痕,“陈恒言死前赶到白湖山庄示警,他死于‘风怜秋水’的功夫,孟九说你在这里。”
陈小兔?
盛宝华猛地瞪大了眼睛,一种令人害怕的感觉浮上心头。
这是一个陷阱,慕容月瑶故意放走陈恒言,让他去白湖山庄示警,阿爹和小胡子叔叔看到“风怜秋水”的功夫重现江湖,一定猜到她在慕容月瑶手里。
她是饵,是慕容月瑶用来引诱慕容云天上当的陷阱,曲清商已经疯了,那么他下一个人要报复的人,自然就是慕容云天。
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明明知道是陷阱,为什么还会来?
见她一脸的惊惧,惶惶然如惊弓之鸟,慕容云天心头一痛,她究竟遭遇了什么,竟变成这副模样?
挣脱开他的怀抱,盛宝华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仰起头“望”向他,喃喃:“你明明知道……这是陷阱……”
“可是你在这里啊。”慕容云天笑了一下,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连日来的紧张和焦虑因为看到她安然无恙而放松下来。
“不行,你快走。”盛宝华推了推他,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慕容月瑶有多可怕。
慕容云天没有动,他忽然觉察出她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怪异,往日那双灵动的双眸竟仿佛死了一般,只剩沉沉的黑,“你的眼睛怎么了?”
盛宝华怔了一下,咬了咬唇,才道:“瞎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盛宝华感觉他的手抚上了她的眼睛,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说是余毒未清……”盛宝华怔怔地回答。
话还没有说完,她便感觉
自己再一次被他紧紧裹入怀中。
“没事,不用怕。”慕容云天替她拉紧了斗篷,然后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我带你出去。”
盛宝华感觉被他抱了起来,明明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可是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慕容月瑶说,我不是阿爹的女儿。”她忽然道。
“不要信他。”慕容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