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lotenburg,离着柏林有二三十里地呢!我怕你连日累着,想要你歇息歇息呀!”彩云听了雯青这番软话,心里想想,到底有点过意不去,又晓得觐见在即,倒又欢喜起来,就笑嘻嘻走到床面前来道:“谁生气来?不过老爷也太顾怜我了。既然后天要觐见,明天早点回来,省得老爷不放心,好吗?”雯青道:“这也由你吧!”说罢,彼此一笑,同入罗帏。一宵无话。
次日清早,雯青尚在香梦迷离之际,彩云偷偷地抽身锦被,心里盘算出去的装束要格外新艳。忽然想起新购的一身华丽欧装,就叫小丫头取了出来,慢慢地走到梳妆台,对镜梳洗,调脂抹粉,不用细说。不一会儿,就拢上一束蟠云曼蟠髻,系上一条踠地裙,颈围天鹅绒的领巾,肩披紫貂嵌的外套,头上戴了堆花雪羽帽,脚下踏着雕漆乌皮靴,颤巍巍胸际花球,光滟滟指头钻石,果然是蔷薇娘肖像,茶花女化身了。打扮刚完,自己把镜子照了又照,很觉得意。忽见镜子里面阿福笑嘻嘻地站在背后,低低道:“车来了。”彩云嗤地一笑道:“促狭鬼,倒吓人一跳!”随就把嘴儿指着床上,又附着阿福耳边,密密切切不知吩咐了些什么话。阿福笑着点头答应,就蹑手蹑脚地下楼去了。这里彩云收拾完备,轻轻走到床边,揭起帐子张了一张,就回声叫小丫头搀了一径下楼。到门口上车,打发小丫头们进去,又叫马夫坐在车后,自己就跳上亨斯美,轻提玉臂,紧勒丝缰,那匹马就得得地向前去了。走了一条街,却见那边候着个西装少年,远远招手儿。彩云笑一笑,把车放慢了,那少年就飞身上车,与彩云并肩坐下,把丝缰接了过来。一扬鞭,一摇铃,风驰电卷,向马龙车水中间滚滚而去。两人左顾右盼,俨然自命一对画中人了!不多会儿,到了缔尔园Tiergarten门前。
原来这座花园,古呢普提坊要算柏林市中第一个名胜之区,周围三四里,门前有一个新立的石柱,高三丈,周十围,顶立飞仙,金身金翅,是法、奥、丹三国战争时获得大炮铸成,号为“得胜铭”。园中马路,四通八达。崇楼杰阁,曲廊洞房,锦簇花团,云谲波诡,琪花瑶草,四时常开,珈馆酒楼,到处可坐。每日里钿车如水,裙屐如云,热闹异常。园中有座三层楼,画栋飞云,雕盘承露,尤为全园之中心点。其最上一层有精舍四五,无不金衔壁,明月缀帷,榻护绣襦,地铺锦罽,为贵绅仕女登眺之所,寻常人不能攀跻。彩云每次到园,与诸贵女聚会,总在此间憩息。这日马车进了园门,就一径到这楼下下车,阿福扶着,迤逦登楼。
刚走到常坐的那一间门口,彩云一只纤趾正要跨进,忽听咳嗽一声,抬头一看,却见屋里一个雄赳赳的日耳曼少年,金发颜,丰采奕然,一身陆军装束,很是华丽。见了彩云,一双美而且
秀的眼光,仿佛云际闪电,把彩云周身上下打了一个圈儿。彩云猛吃一惊,连忙缩脚退出。阿福指着道:“间壁有空房,我们到那里坐吧!”说罢,就掖了彩云径进那紧邻的一间精室。彩云坐下,就吩咐阿福道:“你到外边去候着,等维亚太太一到,就先来招呼。”阿福答应如飞而去。彩云独自在房,心里暗忖那个少年不知是谁,倒想不到外国人有如此美貌的!我们中国的潘安、宋玉,想当时就算有这样的丰神,断没有这般的英武。看他神情,见了我也非常留意,可见好色之心,中外是一样的了。
彩云胡思乱想了一回,觉得心神恍惚,四肢软胎胎提不起来,就和身倒在一张红绒如意榻上,星眼惺忪,似睡不睡的。正有点蒙眬,忽听耳边有许多脚步声,连忙张开眼来,却见阿福领了一个中年妇人上来。彩云忙问阿福道:“这是谁?”阿福道:“这位就是维亚太太打发来的。”那妇人就接嘴道:“我们主人说,今天不来这里了,要请密细斯到我们家里去。主人特地叫我们来接的,马车已在外面等着。请密细斯上车吧!”彩云听了,想了一想道:“太太府上,我早该去请安,就为太太的住处不肯告诉我,就因循下来了。现在既然太太见招,我就坐我自己的车前去便了。”说着,回头叫阿福去套车。那妇人道:“我们主人吩咐,请密细斯就坐我们来车。因为我们主人的住处,不肯轻易叫人知道的。”彩云道:“这是什么道理?”那妇人笑道:“主人如此吩咐,其中缘故,奴辈哪里敢问呢?”彩云没法,只好叫阿福到身边,附耳说了两句话,阿福先去了,自己就立起身来道:“我们走吧!”那妇人在前,彩云在后,走下楼来。刚到门口,彩云还没看清那车子的大小方圆,却被那妇人猛然一推,彩云身不由主被她推进车来,车门已硼的关上了,弄得彩云迷迷糊糊,又惊又吓。只见那车里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