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心中泛起滔天惊诧,一时竟愣在原地,安平早已往前行去。
唐时缓缓踱步行到安平身边,语气低沉,“可开心?”
安平仰头看他,男子清俊绝美的容颜就在自己眼前,无论何时看到都让人觉得惊颤。
他得体、温柔、清俊、高贵,含笑如春风拂面,让人冬日里也觉得温暖如春,可安平仍然觉得他危险。
那是她战场拼杀过的敏锐直觉,她微微错步离他远了一些,警惕道:“那个黑衣人是?”
唐时眸光清澈,淡淡一笑,“贤王的死士,皇帝赏的。”
安平眉目一怔,“怎会……”
唐时:“昨日贤王派人去了六皇子府。”
寥寥数语,安平心中已对昨日情形猜了个十之八九,她略略思索片刻,对唐时微微一礼,“此事算我欠你个人情。”
“那你准备拿什么还?”唐时顺口接的很快,倒让安平一时愣然。
她垂首认真的思索……
唐时和她并肩行在宫道上,寒风呼啸,唐时却觉得四周静谧极了,哪怕行过红檐廊阁,雕栏画栋、长廊耸柱的美地,他目光只一动不动地落在仅到他肩膀处,垂首细细思索的瘦削身姿之上。
圆润的耳朵、修长白皙的脖颈、微蹙的眉峰,唐时掩唇轻咳了声,耳畔微微泛起薄红,他侧开目光,小声说了句话。
“什么?”安平抬眸看他,疑惑道。
“没什么……”他侧身离安平远了些,目光四处游走,“想好用什么还了么?”
安平抬眸看向华美奢靡的殿宇,雕栏画栋、金碧辉煌、奢靡至极。她闭眼想到边疆,朝廷下发的掺着石子的军粮,衣不果腹打仗的战士,为军资而发愁的父兄。
她偏目,认真道:“少将军,我们做笔交易。”
“嗯?”
她幽黑的眼瞳似有星火燎燎,脸色郑重,“安家会尽所能护唐贵妃与六皇子,但是,无论以后你发现我在做什么,都不可率唐家军与安家军作战,并在必要时候帮我一把,如何?”
唐时半阖着眼略沉默一刻,眼尾微弯扬起个笑来,“你怎知我护不住我姐与我外甥?我又怎知你会不会做有损我之事?这个交易与我而言是吃亏了的。”
“你不吃亏。”安平声音刻意压低,好听的声调起起扬扬,说的话却不那么讨人喜欢,“唐家仅剩你一人,身中剧毒、寿命不长,恐不过二六,唐贵妃美艳绝伦却后宫蹉跎,不得帝心,六皇子正直赤忱,本是皇帝儿子中最有天分之人,却因唐家而被怀疑忌惮至深。”她眼角微挑,深究的眸子盯着唐时,“你在,或可护住他们,若你不在了呢?”
唐时一双潋滟的凤眼低垂,眸中的笑意在听到安平那句身中剧毒便已敛去,“你怎知我不是伤重而是中毒?”
安平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说出的话却让唐时了然。
她说帝心。
是啊,帝心。
她从唐家惨烈牺牲的二人中明白唐家不得帝心,那对于安家呢?
唐时低低的笑了,“你父亲安渊,一品辅国公,你二叔安柏,二品镇军大将军,你三叔安逸,二品抚军大将军,你兄长安晏清,三品骠骑将军,你大堂弟安陟,四品车骑将军,二堂弟安柏,四品疾风将军。而你安平,年不过十六,却若水河一战成名,被百姓赞誉安小将军,将安家声誉推向顶峰。”
他笑声已敛,清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安平,“你说,安家如此名震天下,大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安家……又还能再在世间存多久呢?”
他目光凉薄如冰,说的话也让安平胸口钝痛,“可笑你还在这对我说我唐时时日无多。”
安平捂住胸口,恐惧与疼痛从脚底火速窜到脑海,重来一世本就猜到或许上辈安家的覆灭不仅是贤王他们的手笔,可被唐时如此一针见血地指出还是让她呼吸不畅。
她安家一心为国为民,父兄亲人忠君报国,不顾自身,所求不过天下太平、百姓安居,竟会被猜忌至此,防备至此吗?
唐时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目露不忍却仍狠心收回安抚的手,狠狠闭上眼,父兄惨死的模样又涌上眼前。他无比清楚明白,如今的安家不需要忠心之人,忠心将门,死的够多了,不需要安家也搭上。
他垂首在她耳边,清冽的声音淡淡响起,竟让安平从那钝心的话语里听出了淡淡的关心,“安平,曾经辉煌的唐家是怎样几乎殆尽,你看到了,那安家呢?”
上辈子安家的惨烈涌上眼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