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那边方婆子却唯恐有人先抢了这密告的功劳,急着赶着地来到了徐氏的院子。
几番通传进得屋来,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口中直呼:“夫人,老奴有万般重要的事情禀告!”
徐氏问起何事,方婆子便将连听带猜的消息说了一遍,期间自己如何遵从夫人嘱咐盯着大小姐院子,如何费心费力,终于查探到花嬷嬷很有可能只是打着庆嫔娘娘的名头忽悠安家这个消息等等,自不免大加渲染了一番,好显得自己忠心耿耿。
临到最后当然还要加上几句愤愤地道:“夫人,老奴早觉得那花嬷嬷不是好东西,如今看来她十有八九是个混子货……”
徐氏听得眉头大皱,这方婆子说话添油加醋,显然是多有模糊不实的地方。
不过细细想来,这花嬷嬷的所作所为,倒还真不像是宫里大嬷嬷出来的样子。
可是这等事情终究不能靠这般含糊的消息下定论,徐氏挥了挥手,那边却早有柳妈妈知她心意。
拎过了方婆子细细盘问,那方婆子还待吹牛表功,被柳妈妈几个大嘴巴子抽了上去登时老实的许多,源源本本地将事情经过说了。
徐氏一听是花嬷嬷是在彭嬷嬷那里被戳了底,不由得更是留上了心,立时便让柳妈妈带着方婆子去找花嬷嬷过来问话。
徐氏这里怀疑越来越重,那花嬷嬷却是白天被人叫破了身份,回去之后却是越想越怕,她不过是司仪监下面的一个粗使嬷嬷而已,真要是被揭穿了老底,莫说安家和她没完,传出去庆嫔娘娘身边的人也饶不了她。
心惊胆战之下开始收拾东西,脑子里只想着远远地离开了这安家才好。
可是她来了安家日子虽然不多,吃拿勒取的诸般物事却当真不少。
花嬷嬷心想着这一去就再不回安府,竟是什么也舍不得放下。收拾了半天却越收拾越是犹疑不定,忽然间有人急促敲门道:
“花嬷嬷可在?夫人请您过去叙话。”
花嬷嬷本就做贼心虚,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一时间忘了去开门。
门外却又有方婆子急着抢功,听得屋内响动,过去一把推开了房门。
一干徐氏派来的婆子仆妇在柳妈妈的带领下鱼贯而入,入眼的却是屋内大包小包收拾东西的凌乱样子……
花嬷嬷抱着一个包袱张开了嘴,似乎是想说几句场面话,可是这一时之间竟是大脑内一片空白,浑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柳妈妈是个人老成精的,见到这副模样心里早已明白了八九分,叹了口气道:
“花嬷嬷,到了如今你还强撑么?跟我去见夫人吧!”
花嬷嬷只觉得两腿发软,天晕地转之下,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混子!
“不过是个粗使婆子罢了,莫说如今出了宫,就是在宫里时成年累月也未必能见到庆嫔娘娘一面,却糊弄到我安家来了!”
“便是个顶着宫里名头骗吃骗喝骗银子的贼婆娘!”
安府后宅里,徐氏早已经一把无明火腾腾地冲上了脑门。
她花了大把的心思和银子,还为此被老爷很批了一顿不是,到头来居然这花嬷嬷不过是一个在司仪监里呆过些时日的粗使婆子,如何能不气得七窍生烟。
依照徐氏的意思,便是要将这花嬷嬷送官查办。
还是柳妈妈劝住,那花嬷嬷在司仪监做过事却是不假,这等事情说是行骗也说得,说不是行骗也很难讲。
再加上牵扯到宫里关系,便是送官十有八九也只是一笔烂糊涂账,根本判不出什么来。
反倒是一旦事情闹大了,伤了宫里的人情不说,徐氏在老爷眼中落上一个“知人不明,办事糊涂”的结果却是一定的了!
家丑不可外扬,尤其是她自个儿会落不是的家丑。
徐氏掌管安府多年,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她自是不肯吃这哑巴亏,命几个健壮仆妇将花嬷嬷狠狠责打了一顿,这才将她轰出了府去,临了却放下一句话:
“吃了我什么,给我吐出来,拿了我什么,给我送回来!”
应承这差事的却是那前来密告的方婆子,只见她抖擞精神带人抄东西,把花嬷嬷这段时间里从安府勒索拿要的东西尽数扣了下来,另有些花嬷嬷原本的物事,却被她尽数收归了自己的囊中。
狼狈万分地被轰出了安府,花嬷嬷自知理亏,却又无论如何也不敢声张这等自己打着庆嫔娘宁名号招摇撞骗的事情。只是心里却暗暗记恨,定要给安府些报复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