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记住了！

父皇。

这个称呼听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让司马长风感到心悸。

他下意识想要拒绝，这个时候让段三郎靠近司马岳，会发生什么就是傻子都能猜得出来，可话才到嘴边，就听段三郎道：“父皇别担心，大家都是兄弟，难道孩儿还能对他做什么吗？”

司马长风皱眉，比起初见的排斥与冰冷，这个时候段三郎的语气虽然温和，却给人一种嘲讽无情的感觉。

不过，反倒更加像他了。

司马长风深深看了他片刻，缓缓点头，“可以。”

“父皇！”司马岳却慌了，“这……孩儿以为……”

“三哥，”段三郎低沉笑开，震颤的胸腔里放出来的压抑声音，让听者为之一麻，“三哥知错就改，为弟大为感动，只是有些细节不大明白，想跟三哥问一问呢。”

他说着，脚步已经缓缓往下走去。

周庆哽着一口气，肩上忽然传来重量，他顿时没好气，压着声音怒道：“寒剑！你有完没完？老子不会乱动！”

“啊？”寒剑悻悻放下手，“我这不是怕你又冲动地冲出去嘛。”

周庆翻了个白眼，他现在冲出去干什么？这个时候明显是段三郎的状态更加令人担忧好吧？

杜三思腿脚发软地站起来，伸出手，想要阻拦，可嗓子里像是吞着火炭，又烫又难受，胸口发堵。

她屏住呼吸，就那么静静看着段三郎一步步靠近司马岳。

就像一头吃人的猛兽，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着他的猎物走去。

皇后提心吊胆地站起来，“陛下……”

司马长风凤眸微眯，平静地扫了她一眼，“皇后累了，来人，送她回宫。”

窗口风雪肆意侵入，看呆了的羽林卫、宫女、太监皆呆滞不动，紧张地看着殿中。

皇后面色一白，黯然退后。

司马岳禁不住战栗，他下意识想要离开，想要向司马长风求助，可出乎意料的是，司马长风这次却根本没有在意他的恐惧和担忧。

他的父皇一心一意盯着段三郎，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那双喜怒常晦的眼中划过了一丝笑意。

他只能咬牙让自己镇定下来，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却两次没能成功。

第三次，却是段三郎帮了他。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段三郎眼里还带着可怖的血丝，头上绑着的白麻如同死人皱巴巴的皮肤，他态度温和地替司马岳解开了荆条，拿在手中。

“三哥方才说自己身边藏了奸佞，”段三郎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眼，眼中匿着诡暗的精光，“不知可知道是谁了？”

众人皆愣，他们……他们都以为段三郎是要上去杀人，至少要打人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去问问题的？

司马岳也不禁一愣，疑惑不解地看着他，有些发憷地回答：“自然是府中的管家，蓄意借势靠近我的人。”

“这样的人很多啊，”段三郎冷冷一笑，“三哥府里的下人们、幕僚们，应该都是其中之一吧？”

司马岳眼皮轻跳，“……算是吧。”

“那以后就不要接触他们了，免得三哥重蹈覆辙，三哥说七弟的建议恰不恰当？”段三郎慢慢握紧了荆条，荆条上的刺刺进手心，疼痛让他的心越见清明。

司马岳好似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但又不大明白，古怪道：“自然恰当。”

“不过三哥府上的人能耐挺大啊，替你收受贿赂，还能帮别人买官卖官，三哥以为，这些人是不是该严惩？”

话至此处，户部尚书豁然变色，惊恐地看向段三郎。

他、他是想……是想……

“当然该！”他都自身难保了，哪里顾得上其他人？司马岳答得没有一点犹豫。

“譬如户部尚书的员外郎？”段三郎又忍不住笑了，“高大人的侄儿买卖官位，高大人也有错吧？就像三哥一样，上梁不正下梁歪？”

司马岳皱眉，段三郎突然笑起来，那张跟皇帝极为相似的脸实在让他不舒服。不过段三郎好像不打算对他动手，他禁不住心下一松。

难道是故意来恐吓嘲讽他的？真是幼稚。

于是他不耐烦道：“有错！”

“殿下！”户部尚书大惊失色，不能再说了，不能再说了啊！

终于，司马青等人也反应了过来，暗喜地对视两眼。

司马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