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音部开始重头再唱一次。”

“咦?又要重头?还要再练吗?还没结束?”

“在某人把音唱准之前，永远不会有结束。”

“是……”流贺放弃挣扎，垂下头接受已定的命运。“不过在这之前——”

“要休息的话，不行!”静冷硬的拒绝。“半个小时前才刚休息过不是吗?”

“我不是要休息。”

早知道她不会轻易答应，流贺想到一个可以暂缓练习的点子。

“与其让我不得要领的瞎捉摸，不如让我实际听听看静前辈的——”

“不要。”不待他把话说完，她再度强硬地打断他。

“当作示范也好，唱给我听嘛!”

“我不唱歌给特定的人听。”静仍不为所动。

“啊?”他听得一头雾水。

“我是为了我的百万歌迷而唱的。”静淡淡地吐出惊人的话语。“深爱着我的那一百万人。”

“你是在炫耀吗?”

对于她的说辞，他微瞇起眼。

一百万人的歌迷。

从SEI的人气、歌曲销售量和歌迷俱乐部的会员人数来看，这百万歌迷之说，一点都不夸张。

不为特定的人而唱，流贺觉得这只是她的推诿之辞，但一方面却又隐约觉得这是真的。

“即便我是那一百万人之一呢?也不为我而唱吗?”

“是的，我不会唱。因为你并不是。”静黑白分明的眼对上他的，仿佛看透一切似的。她清楚知道他并不是她的崇拜者或是其他的什么人，她只是他必须打倒的对象。

虽然受到静这么明白的拒绝，流贺仍不敢轻易放弃，他继续缠着静：

“你不觉得我进步很多了吗?给这么努力的我一点小小的奖励都不行吗?”

“话是你说的，你所谓的‘进步很多’，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

静的毒舌全开，这几天她已清楚体认到，对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稍有松懈就会被他得寸进尺。

“不唱歌，其他也行。”流贺持续努力中。“奏琴的话……啊，不行，我已经听得有些怕了。”

“我

的钢琴你听怕了?”

流贺假装没察觉到静的声音里蕴含的风暴。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击了一下掌，兴奋说道：“对了，小提琴!你有在拉小提琴吧?”

静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房里确实摆着小提琴，但其他乐器也不少。他的语气却好像早知道她对小提琴特别得心应手似的。又是悠树的大嘴巴吗?看看她有必要找一天去跟那家伙“谈一谈”了。

“我想听你拉的小提琴。”

他露出无比期待的眼神，仿佛闪着星光的眼眸直直地对着静发出强烈又恳切的讯号，静在想如果他是只小狗的话，现在尾巴大概是摇个不停吧。

“拜托。”

流贺双手合十，头低低的垂下。

也好，就当作转换心情。静沉默了一下之后，答道：

“悉听尊便。”

静走出房间，不一会儿后，手里拿着小提琴再度回来。静流利地将小提琴顶在下巴与肩膀间做好准备演奏的姿势。

对流贺抛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她开始拉动琴弓。

流贺觉得静那一笑好像是在说“洗干净你的耳朵仔细听!本小姐的小提琴可不是随便能听到的”，他也怀疑她好像真的有话说出口?

然而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他已经无暇去思考这些多余的事情了。美妙的乐声在她的拉奏下不断生出。速度从快到慢，从若有似无到强而有力，少一分则不足，多一分则太过，即使门外汉如他，也知道她的技艺非凡，已臻化境。

在精妙超凡的技巧之外，她所演奏出的乐色，彷如幽梦一般深沉，动人的音乐回绕在室内仿佛要将人拉入另一个空间，在那个空间中，只剩下她与她的琴音——

还有一轮高挂黑夜的白银之月。

聆听她的乐声，他感觉自己好像身处异境，被引领至一个拥有清澈月光的美好之夜。

“marvelous……”

他没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低喃着。

无论是甜美娴雅的偶像外衣，或是私底下那骄纵任性的态度，都

只是表像吧，她总是隔着一道防墙，不容任何人接近，不让人窥见真正的她，但在这一刻，不可思议的，那一层她用来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