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说,安静极了。
因为此刻,她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手上的血,不是她的。
而此刻在诺言枫手术刀下的人,也不是她。
子弹穿入了身体,他的血止不住,她真的好怕,好怕。
“唯一,唯一你没事吧?!你快说话啊,哪里受伤了!”
晚姨看到那血,心里就慎得慌。
而顾唯一不言不语,不为所动。
“晚姨,唯一应该没事。”
简昕目光看向那手术室,只怕是躺在里面那个人的血吧。
顾唯一想要站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颤栗不堪,头脑里都是空白。
沉沉闭上眼的时候,她看到一身白衣大褂的诺言枫出来了,洁白的衣服上,也染了那人的血。
……
醒来时,在病房。
晚姨不在,简昕也不在,反倒是——
诺言叔叔。
“孩子,你醒了。”
“手术,结束了吗?”
“……”
这是什么意思,结束还是没结束?
唐牧泽,死了还是活着?
突然之间,不希望那场手术结束,不想知道结果。
她真的好怕,前所未有的害怕。
她怕他死了,她怕她的以后,再也不会有那个人的存在。
“你告诉我……我的父亲,当年是不是快死了,所以才离开的?”
诺言知道,这事唯一早晚都会知道的。
点点头——
“是,他体内的器官本来就不是自己的,衰竭是迟早的事。”
“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个时候你还小,况且……你父亲不仅是器官会慢慢衰竭,他的皮肤也会一点点脱落,那种痛苦,是常人无忍受的。他不想让你看到那个样子……”
“那妈妈呢?”
“唯一,如果我告诉你,唐牧泽死了,你会怎么做。”
“我会陪他一起死。”
这个答案,毋庸置疑,根本没有犹豫。
“那……无忧怎么办?”
“……”
如果说无忧就是当时的顾唯一,也许能让她母亲安心追随父亲离去的理由,就是唐牧泽的出现吧。
母亲相信,只要唐牧泽在,她的女儿就不会孤独。
“如果我早点知道这些,就不会……”
“在你心里,你早就给他定了罪。”
没有人承认过唐牧泽是凶手,除了顾老太太留的那封信以外,谁都没说过,不是么。
可是她,却早已在心中给唐牧泽埋下了罪名。
“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你该去问言枫。”
手术已经结束了,至于答案,只有医生能给。
……
诺言枫来的时候,顾唯一正准备下床,看到来人,立刻上前,紧紧拽住他的手臂——
“他……还活着吗?”
死这个字,她不敢提了。
尤其是在诺言枫此刻的目光之下,女人怯弱了。
“你很希望他死了?”
“当然不是!”
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希望唐牧泽死呢。
“你之前不是恨他么,这下好了,他要是死了,岂不一了百了。”
——这下好了,他要是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唐牧泽真的……
诺言枫只觉手臂上女人拽着的力道一松,幸亏他眼疾手快,扶住了差点摔倒的她。
下一刻,顾唯一哭叫起来,用力捶打着他——
“诺言枫,你这个庸医!!你不是能救活所有人么,为什么不能救活他?!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诺言枫可算是见识了,何为女人的蛮不讲理。
生死是天定的,他是医生,又不是神。
况且——
“谁说他死了!”
“你……”
顾唯一整个人都怔在原地,诺言枫到底什么意思。
诺言枫整理了一下被女人拉扯的有些乱的白衣大褂,难得一本正经的说道:
“子弹取出来了,没有伤及要害,估摸着今晚就会醒了。”
末了,看着女人眼角的泪光,他眸光眯了眯,又道: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