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长发及地，如瀑布一般垂到了地面上。连同下来的，还有她未完全合上的巨大袍子的后摆。它们在地上淌出优雅的弧度。

在未被衣服完全闭合的间隙中，能看到少女的肌肤莹白如玉，却有一道深深的伤口。

伤痕很长，从脖子以下的锁骨一直蜿蜒下来，贯穿到肚腹。仿佛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破空想要出来，又像是有什么东西生生想从外面塞进去。总之，这一道伤口贯穿整个五脏六腑，还能隐约看到为了缝合这个伤口所动用的巨大的象牙针。它们一根一根，整齐划一，现在还在少女的身体前面摆开了巨大的列阵，就仿佛是衣服的纽扣一般。所不同的是，它们锋利地扣在了身体里，或许此生不会拿下它们，直到生命的终结，也在棺木里与它们同眠。

奎田春抬头看着面前的歌安，一时间心里感慨万千。

明明只是一个少女的年纪，却比同龄人更加老成和稳重，处事永远波澜不惊，就算再大的危机过来，她也永远冲在所有人的前面，力挽狂澜。

众人都尊称她一声“国师大人”。似乎只要有她在，生活就能依旧太平。

只有她明白，歌安身上的那一道恶魔一般撕裂开来的、仿佛通向地狱的裂口，就是她在仪式上敬奉神明所付出的代价。

……

这一边，渡川已经带着千叶和一行人穿过了森林，回到了中都。

马车停在了他的府邸前，千叶卷起帘子下车，不自觉地有些疑惑。

他并没有把自己交给高天原，而是直接回到了渡川的府邸。

“土方先生，要不要进我的府邸喝杯茶再继续上路？”渡川回过头，谦谦有礼地问了下身后新选组的人。

土方摆摆手。

……看来实在是对眼前这个少爷没有任何好感。连讨好的意思都省略了。

“既然如此，就请土方先生和你的人请回吧。”渡川再度发话。

土方皱了皱眉。

“那香川千叶小姐呢？”

“放心，她在我的府邸里会受到款待。毕竟，高天原的贵客也是我的贵客。”

面对渡川少爷下的逐客令，土方的脸色上已经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但是对方说得确实有理。千叶的身份非常重要，渡川即使对千叶并不怀抱善意，但是也不敢对她下手做什么。

“没有关系的，土方君。”千叶说，“感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

女孩的眼神很真诚，一时间让土方都觉得有些惭愧了。

“那我先告辞了。”他说。

“嗯。”

于是，新选组的人看着土方做了一个手势，明白今天的任务到此为止，就尾随着领头人的脚步，渐行渐远。

此时府邸门口，只剩下渡川、千叶和五月日谅。

渡川做了一个彬彬有礼的“请”的手势，示意千叶和“她的朋友”可以进府邸了。但是当五月日谅走过他的身边时，却感觉渡川的眼神如同一柄冷箭，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一道嗖嗖的

错觉。

仆人很快端上了茶水。

千叶虽然不明白渡川明明是抓她回去的，为什么还要在府邸里款待她，但最终还是接过茶水，吹了一吹。

“就当是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虚伪好了。”她在心里悄声低估。

热气缭绕，很快湿润了千叶的睫毛。

当她喝了一口，再次抬起眼眸的时候，却发现面前渡川的神色依然平静如常，但身边的五月日谅却不见了。

“五月日谅呢？你把他怎么了？”千叶立刻站起来。

“不要着急，“渡川笑，“你的朋友身手不同寻常，或许只是出去走走了。”

“你骗人！”

不用多想，千叶就知道五月日谅绝对不会离开她却不打声招呼。一定是面前的渡川，用了什么办法把五月日谅抓起来了！

他会把五月日谅怎么样？如果他发现了五月日谅的身份……

千叶的身上忽然一阵鸡皮疙瘩。

……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慌张。否则面前的渡川会更容易看出她的破绽。

“渡川少爷，五月日谅君是我的朋友，也是你邀请进来到你的府邸的，这样的待客之道，恐怕并不是非常合适。”她说。

渡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从刚才到现在，他就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把她的全部表情都尽收眼底。

此刻看到千叶的严肃神情，他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