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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敏学和徐牧戴着黑色的鸭舌帽进了病房,上面刻着烫金的英文字母。学学背了一个长长的包,快赶上他人那么高了,里面十有**是他的吉他。不用说,看到我吊着胳膊坐在床边,他们俩眼睛都瞪大了。我倒是气定神闲地打了招呼,显示出一副无事发生的从容。愣了一会,徐牧先开口问我怎么回事,我说不小心弄脱臼了,问题不大。黄敏学走上来,把手搭在我的右肩上,沉默了一会,转而问穆淡结果什么时候出。他说十点半以后,医生到时候会来病房的。现在才九点多。黄敏学抓了抓我的肩头。我想先和队长出去转转,可以吗?他问。他应该是想知道昨晚的情况吧。当然啦,穆淡说。于是学学摘下了帽子,把它戴到穆淡头上。他乖巧地让他完成了这一动作,像个受哥哥照顾的小孩。我看清了那行字:e,easygo,littlehigh,littlelow.
anywaythewindblowsdoesn‘treallymattertome,tome.
mama,justkilledaman.
putagunagainsthishead,pulledmytrigger,nowhe‘sdead.
mama,lifehadjustbegun,
butnowi‘e.
sendsshie,easygo.无缘无故得病,无缘无故死掉,死的时候甚至一点尊严都没有。尤其是这个病生在年轻人和小孩身上的时候,我更觉得它毫无道理。穆淡做错了什么?他跟我一样大,凭什么这么小就要死了?我当时根本想不到这些。而我一听这歌,听到那个男孩对他妈妈说他脊背在颤抖,全身都很痛,我就难免会想到过去,想到自己的无所作为……该死,穆淡生病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真正帮到他。有几个晚上,我一听这歌的前半部分,就好像看到穆淡在跟妈妈告别。我人呢?病没有落到我头上,所以就在旁边看着?”
我忘带餐巾纸了,只好揉揉他的头。
“我特别理解你。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自己就是那个男孩了。我犯了很大的错,和杀人差不多吧。这事一点道理没有。你说生病是无缘无故的,死是无缘无故的,我甚至感觉连出生都是无缘无故的了。我们简直是被扔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也没人问过我们同不同意。然后有人又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同样没人问过我们。我弟走的时候一定很莫名其妙,很不知所措。没人能帮他,因为没人教过我们人该怎么出生,也没人告诉过我们人该怎么死。而我呢?我还幻想着跟他说话,想着哪一天他会听到我的声音,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根本就不可能。我的朋友想过,我也想过,去踢球,去猜测他的心思,去成为他喜欢的样子,他在那边知道了会开心的。怎么可能呢?人都不在了。作为健康的人,我们是没法真正体会病人的痛苦。作为活着的人,我们也没法想象不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会怎么想。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够‘想’。哪怕我想以后有一天我死了,那也是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想的,那是假设,永远都接近不了那种‘不存在’。只有死亡降临的那一刻人才能接近它,可到那时候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把这种感受说出来了。生与死的界线太明显了,而把我和弟弟划到这条线两边的过程,它毫无道理,那么简单粗暴,又永远和我脱不了干系。”
“但是,队长,你不是说你弟弟是出了事故吗?不是黎彬的妈妈……”
“他之所以出现在那里,之所以被那个瓶子砸到,是为了实现我的愿望,我一时发脾气就提出来的、一点意义都没有的愿望。就为了照顾我的情绪,他把命丢了。真他妈恶心,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啊?我妈真不如只生他一个。”
“队长。justgottagetout,justgottagetrightouttahere.”
“什么意思?”
“就是歌后半部分里的话。怎么说呢,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世上恶心的事太多了,而且它们跟那些电影、动漫不一样,现实中根本就没有幕后黑手,不是坏蛋在捣鬼。有就好了,把他们灭了不就世界和平了吗?这也太简单了吧,不可能的。那些恶心我们的东西是无形的,一拳挥上去什么都打不着。有什么办法呢?我觉得就只有跑了,在感到绝望的时候人要跑起来。不是逃避,更不是自杀……我是坚决坚决反对自杀的哦。只有跑起来,我才感觉自己能克服这种空虚和恶心。就是跑,用跑来告诉那